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向一邊，顧潯言抱着藍兮甯往岸上游，分明站起來就已經可以自己走上去的距離，藍兮甯卻好像被嗆了個半昏迷，依偎在顧潯言懷裏動也不動。
顧彌葉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她微微揚起脣角，笑的有些勉強，如果有人現在在她面前擺個鏡子，她大概能嘲笑自己什麼都不是。
她雙手用力扒住了水池的最邊緣，把自己送了上去，期間還差點因爲雙手打滑再一次跌回去。
顧潯言剛安置好藍兮甯，回過頭時卻發現顧彌葉已經自己上來了，相比起藍兮甯這邊遞熱水送毛巾的噓寒問暖，顧彌葉一個人站在那裏遙遙看向這邊，顯得孤苦伶仃。
不經意間對上了她的眼神，顧潯言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顧彌葉渾身溼透，站在那裏的模樣顯得有些狼狽，眼神空洞又漠然，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處境，她察覺到顧潯言在看她，懶懶的掀了一下眼皮。
終於有空出手的工作人員拿來一條幹浴巾把她包住，顧彌葉努力揚起已經有些僵硬的臉，只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自然的微笑，“謝謝，你忙吧。”
她轉身就要離開，顧潯言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後，手裏拿着一條毛巾替她擦頭髮。
力道算不上輕，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威脅意味，強制她站在原地讓自己擦頭髮，只是顧潯言自己身上還是溼的，他一邊擦，袖口的水就一邊滴。
好像無論如何也沒法擦乾一樣。
顧彌葉沒動，她像個了無生氣的木偶一樣站在那裏任由顧潯言折騰，在他忽然俯下身時眼眸才微微動了動。
“我們晚上見。”依舊是充滿暗示性的一句話，在顧彌葉這裏卻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睫毛輕輕顫動着，嗓音格外沙啞。
“隨便你。”她是隨口一說，反正不管她拒不拒絕，顧潯言都是要來的。
兩人不遠處的互動都落在了藍兮甯眼裏，她已經換好了乾淨的衣服，頭髮也已經擦的半乾不幹，眼裏流轉着笑意，小跑兩步湊上去。
“阿言，有什麼話之後再說吧，你先讓她把衣服換了，你自己也去換套衣服，免得感冒了，”藍兮甯說着笑了一聲，拉着顧潯言走開，“我還等着你幫我吹頭髮呢。”
顧彌葉沉默着，手裏還拿着剛纔顧潯言給她擦頭髮的毛巾，她渾身上下都溼透了，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偶爾有風吹過也涼颼颼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顧彌葉就是不想離開，哪怕看着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樣子格外扎眼，腳下也像生了根一樣，一步都挪不動。
明明早就說過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藍兮甯光靠着影后這個頭銜就能在劇組裏面成爲焦點，她走到哪裏其他人的目光就跟到哪裏。
當她笑眯眯的，挽着顧潯言的手臂催促他去換衣服時，場上的工作人員對兩人的關係已經猜的大差不差了。
“就是啊，金童玉女，好般配啊！”
大概所有人都願意見到高富帥配白富美的橋段，越看藍兮甯就越是覺得合適，圍在她身邊，你誇一句我誇一句。
就連顧彌葉一直站在那裏也沒人看一眼。
藍兮甯笑着攏攏自己的頭髮，笑的有些羞澀，“哪有的事，阿言可比我嚴肅多了，小心他聽到扣你們工資。”
幾句打發走工作人員，顧潯言站在一旁替藍兮甯吹頭髮，有意無意間往剛纔顧彌葉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裏早就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地的水漬，光是看着就知道顧彌葉恐怕在那裏站了很久
“彌葉呢？”
藍兮甯眼底鬱色不散，嘴裏還是笑道：“我剛剛讓她趕緊去把衣服換了。”
顧潯言沒再問，但他心裏其實一直還有個問題，兩個人好好的，爲什麼會同時掉到水裏去？
只是這個問題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的，不管是問顧彌葉還是藍兮甯，對她們來說都是一種質問。
兩人這幅模樣顯得格外恬靜美好，不遠處的工作人員越看越覺得般配，只是私下裏不免還要議論起顧彌葉。
“你說剛剛落水的那個，不會想趁機上位吧？”
“那誰知道呢，要不是導演說女主是他親自選的，我還以爲這個劇是她靠陪睡上來的。”
“真是奇了怪了，她不會想搶藍影后男朋友吧？”
兩個工作人員在一旁邊佈置道具邊聊天，你一句我一句，把顧彌葉諷刺的什麼都不是。
他們口中破壞別人感情的顧彌葉此時此刻，正在宿舍裏。
雖然換了衣服，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一點一點浸溼在牀單裏，她也沒有半分起來吹乾的意思，只是這麼坐着，那副模樣格外頹廢，臉上的妝卸了之後氣色更是差到了極點。
門忽然被人敲響了，顧彌葉像是恍然回神，她起身開門，卻見葉亭霖站在門口，他好像纔剛拍完一場戲，額上還有汗，面色格外焦急，不難看出他是一路跑過來的。
“你怎麼來了？戲拍完了嗎？”
顧彌葉強打着精神，勉強露出一個笑來。
葉亭霖搖搖頭，看着顧彌葉的眉眼之中，帶着幾分擔憂意味。
他剛拍完戲就聽說了顧彌葉和藍兮甯一起落水的事情，怎麼聽怎麼奇怪，只是在看見她這副模樣時，到了嘴邊的話都嚥了回去。
“只是過來看看你，你……落水是因爲沒站穩嗎？”葉亭霖是不信的，至少對他來說，他不相信顧彌葉會莫名其妙沒站穩，然後掉進水池裏。
回想起自己背後那股莫名其妙的推力，再想想那時藍兮甯縮在顧潯言懷裏，看着她格外挑釁的眼神。
顧彌葉只是沉默着搖了搖頭，示意葉亭霖回去拍戲，擡手就要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