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昏昏沉沉，視野也是模糊的，像睡了很久很久的後遺症，極爲難受。
好不容易緩過來，隨之席捲而來的空白空曠，讓白姝無措迷茫。呆呆躺在牀上，看着頭頂的蠶絲錦緞牀幔，想要思考，卻不知道該思考什麼？
“你醒了。”悠揚悅耳的嗓音喚回白姝的意識。
白姝偏頭看着站在牀邊的男人，緩緩眨了眨眼。
白衣金袍，束冠簪玉，像是故事裏走出來的神仙。聖潔高貴，超凡脫俗。男人的容貌完美無瑕，看着像青年，但與他對視便知他的年紀遠超外表，沉澱過悠久的歲月。
他看白姝的眼神，溫和如長者，關懷疼愛。
白姝遲疑的張了張嘴：“你是誰？我、我又是誰？”
“一點也不記得了嗎？”
男人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白姝猶豫的點點頭，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腦袋裏空空，來歷、名字、過去全是空白，猶如新生。
男人坐在了牀邊，伸手摸了摸白姝的額頭，溫柔說道：“你叫白姝，雪白的白，仙姝的姝。”
“白姝？”
白姝喃喃自己的名字，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白姝迷茫看着男人，追問道：“那你呢？”
“我叫林不歸，是你的師父。”
“師父？”
“對。”林不歸點點頭，伸手拿來軟枕放在牀頭。白姝渾身無力，在他的幫助下，才坐起來背靠牀頭，這樣和林不歸說話也舒服了一些。
林不歸又朝外伸出手，靈力隔空端來瓊杯。林不歸說：“這是仙靈花釀的靈漿，喝了能讓你舒服一些。”
“謝謝師、師父。”白姝接過手，喊人還有點磕磕絆絆不適應。
林不歸微微勾脣，淺笑彷彿有着洗滌心靈的效果。白姝平靜下來，捧着瓊杯一口一口吞嚥，無力的身體逐漸被溫暖充斥。
舒服好受了許多，白姝看着林不歸繼續問道：“師父，我爲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被惡人所害，失去魔心，險些喪命。”
林不歸語氣沉穩有力，徐徐說道：“人無心便會死。情況危急，爲師只得用七竅聖蓮的種子來代替心臟，爲你續命。幸好你是聖靈根，又修煉神靈術，和七竅聖蓮契合沒有排異。”
“姝兒，你睡了整整一年，才讓七竅聖蓮發芽。”
林不歸隔空一點。白姝低頭看到胸口變得透明，原來心臟的位置空空，不見心臟，只有一株細嫩的蓮芽。
林不歸繼續說道：“等七竅聖蓮完全長成，蓮苞綻放，便能化爲一顆七竅聖心。它和你的身體、靈魂完全契合，對你有無窮的好處。”
透明消失，衣裳藏起一切。
白姝伸手摸了摸，可能纔是蓮芽的原因，沒有心跳脈動。感覺不到自己還活着。
林不歸：“姝兒，你命懸一線，身體垂死，靈魂黯淡受了重創，纔會喪失過去的記憶。但無妨，等你變得強大，身體恢復，記憶會一點點找回來的。”
“師父，那我的魔心呢？”
“還在惡人手中。”
“是誰殺我？我要報仇。”白姝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她內心靈魂都堅定一件事，誰殺她，她便殺了誰！
記憶喪失，性格還在。
林不歸伸手摸了摸白姝的腦袋，和藹勸道：“姝兒，你還很虛弱，好好恢復養好身體。等你恢復了，爲師再告訴你剩下的事，好嗎？”
“嗯。”
白姝乖乖養傷。
每天早晚，林不歸都會來看望她。
除此外，還有兩個人來照看陪伴她。一個是林不歸的首席女官——玉鸞，一個是林不歸的親傳大弟子——陸清竹。
白姝從他們口中，知道了許多事。
比如，她的師父林不歸是三界九州最厲害的玄帝！衆靈帝之首。
比如，聖界三州這一年來並不平靜。聖州大陸的魔帝嗜血殺戮，通緝前魔族長公主溫霓華，攪的聖界三州動盪混亂，人人自危。
再比如，玄帝宮新招攬的一位靈皇強者，叫做白扶桑，頗受重用。
……
白姝發現，玉鸞和陸清竹說這些的時候，都在小心觀察她的反應。這讓白姝格外困惑，除師父以外，其他的和她有關係嗎？
傍晚黃昏時，白姝站在窗邊看夕陽，安安靜靜美的像一幅畫。
玉鸞和陸清竹站在另一側，兩人表情都是憂心忡忡。
“怎麼了？”
林不歸的聲音傳入耳中。玉鸞和陸清竹立即轉身行禮，悄聲將他們的發現一一稟告。
聽他們說完，林不歸眸光微動，拂袖讓兩人退下。
林不歸邁步走入殿內。還沒走近，白姝已聽到他的腳步聲，轉身回頭，眼睛閃亮亮喊道：“師父！”
師徒兩人坐在窗邊，白姝乖乖伸出手腕，林不歸把脈完畢，收手時在桌上敲了敲。林不歸思索玉鸞兩人的話……
白姝這些天聽了很多故事，不悲、不怒、不喜、不愁，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對什麼都淡淡的。像是置身事外，看人世間是一場戲，與她無關。
不應該！
“師父，我有什麼問題嗎？”白姝輕聲詢問，明亮的眼睛靜靜望着他。
林不歸捻了捻手指，開口說道：“姝兒，你想見見你的親生爹爹嗎？”
白姝眨眨眼，偏頭看着林不歸，一臉什麼？我還有親生爹爹？
林不歸無奈扶額，“姝兒，你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自然是有爹孃。你親生爹爹，便是近來投靠我的靈皇，白扶桑。你要見見他嗎？或許能幫你想起一點過去。”
白姝不驚不喜，反過來問林不歸：“師父想我見他嗎？”
林不歸的心沉了沉，沉默看了白姝半響，方纔開口：“姝兒，他是你爹，你做主不需要問別人看法。”
“師父不是別人，我只信任師父。”
白姝搖搖頭，眼神認真，語氣堅定的說道。
林不歸心底嘆了口氣。他想過白姝失去記憶，醒來看見他會有雛鳥情節，可沒想到會這麼偏執。讓玄兒知道了，戰火恐怕很快會燒到玄帝宮。
林不歸開口：“你爹爹一直擔心你，去見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