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從來都不是一個選擇，而是，他要確保他想守護的東西，是否還在。
金色火焰升起。
衆仙猛地回頭，眼眸瞪大，唐三藏驚呼道：
“悟空！”
孫悟空面帶微笑看了他一眼，隨後手掌憑空一推，天庭衆仙便被送到了山腳下。
“師父，若還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徒弟。”
孫悟空含笑說道。
耳邊則是衆仙此起彼伏的呼聲。
唐三藏緊咬着牙關，任眼淚流淌。
往日最不在意形象的豬八戒，此刻更是扯開了嗓子嚎啕大哭，喊着大師兄。
哪吒緊握着火尖槍的手，指節發白，身子更在微微顫抖。
孫悟空要死了，爲了他們，也爲了這三界。
他選擇犧牲自我。
他身上的火焰乃是心火，由心而發，無可挽救，無法阻止。
一息之後，孫悟空徹底消失在衆仙眼前。
隨之出現的，是十七顆舍利子。
孫悟空化作了無骨舍利，其餘十六顆舍利子環繞着飛速轉動，隨後，十六顆舍利子融合進了無骨舍利之中。
無骨舍利之上，流露出了聖者氣息。
這不是半聖，而是真正的聖人。
何琛一直表情平淡的看着這一切，他沒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真正的聖人，碾壓半聖，就如同他碾壓大羅境界的修士一般。
如今，他連靠近無骨舍利也做不到。
但他看得出來，無骨舍利也在燃燒。
這是佛門藏下的一張底牌，十七位半聖凝聚一身佛果，化作舍利，危難時刻，十七顆舍利凝爲一體，可發出聖人一擊。
沒錯，就是一擊。
但也夠了。
無骨舍利之上，一道蘊含着聖人偉力的攻擊打出，何琛連看都沒看清，胸口就出現了一個大洞。
而無骨舍利在發出這一擊之後，也徹底消散。
從此這三界，再無孫悟空。
另一邊，何琛負手而立。
胸口的大洞，無法影響他的從容。
生命的最後時刻，總是要裝一下樣子的，不能太狼狽。
“無天，這次我也沒辦法了。”
何琛悠悠的嘆了口氣道。
意識之中，無天沉默了一下，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飛速的退卻。
“這不是你的錯，這場劫難，換做是我，只會更加狼狽。”
何琛嘴角出現了笑意，意識之中，無天也在開懷大笑。
不捨嗎，也無所謂了。
真正到了這個時刻，無天才覺得，之前很多執着的東西，或許並不重要。
而且...
或許，自己真的不適合坐在三界之主那樣的位置上。
也或許，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將身體的掌控權，交給第二人格，結果會不會發生一些不同？
無天一瞬間想了很多，但也只是化作一聲輕嘆。
哪裏來的那麼多如果，時間又不會倒流。
“我忽然想問你一個問題。”
無天忽然道。
“哦？”
“你說你是我的第二人格，但我更覺得，你是一個獨立的靈魂。”
“哈哈。”
何琛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要不是自己一定要佔據無天的身體，才能夠真正存在的話，何琛倒是覺得，這個黑長直，是個不錯的酒友。
靈山之上，無天的身軀化作了流沙一般，微風一吹，消散了。
...
“這是哪裏？”
“我是...無天？”
一處迷迷濛濛的空間之中，無天緩緩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讓他有些熟悉，但氣息卻十分陌生。
腳下是一片海，無邊無際，佛光縈繞。
他站在岸邊，四處打量着，但哪怕以他的見識，也忍不住這是哪裏。
但是可以肯定一點，跟佛門有關。
因爲那片海，完全是由佛意凝結而成的。
“呵呵，你倒是猜對了一半。”
意識之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無天愣了一瞬，頓時大喜！
他的第二人格也在！
無天甚至有一絲感動，經歷生死，他覺得自己的第二人格，像一個老朋友。
“你知道這是哪裏？”
無天急忙問道。
何琛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
“這裏，是如來的心海。”
“如來！”
無天只感覺自己耳邊，像是響徹了洪鐘大呂一般，很快便明白了一切。
“所以，這是你留下的後手？”
“沒錯，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無天臉上五味雜陳。
實在是沒有想到，最終，他的第二人格，救了他一命。
而何琛的謀劃，他此刻也想明白了。
恐怕，從見到喬靈兒的第一面開始。
傳授喬靈兒魔功，使用血海本源之力，而後又在諸多關鍵時刻出手，扭曲喬靈兒的心性。
無天一直以爲，他的第二人格做這一切，不過是因爲他的極端和瘋狂。
但現在想來，第二人格的圖謀，比他想的還要深。
何琛沒想到，無天會把他想成了一個老陰幣。
講真，其實何琛所做的那一切，都不過是“試試而已”。
沒抱太大的希望。
事實也確實如此。
在喬靈兒恢復如來真身之後，之前的一切，都被消泯。
無論是魔功，心性，還是感情經歷。
這些反而都化作了如來的紅塵道果。
可是，連何琛都沒有想到的是，如來最終栽在了他自己的謀劃之上。
他的佛意因爲碧遊，出現了一絲裂痕。
就是這一絲裂痕，何琛之前在喬靈兒身上做的一切，又有了意義。
何琛故意不斷的刺激他，毆打他，也終於看清楚瞭如來佛心的缺口。
只有無骨舍利，才能徹底轟碎無天的身軀，連他的神魂也一起粉碎，而在那一剎那，何琛也鑽進如來的心海之中。
成了如來的心魔。
順帶一體，這心魔之法，還是老鐵域外天魔在當初達成協議時，額外的贈品。
無天問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就一直待在如來的心海之中？”
“這樣不好嗎？”
何琛笑道。
“不僅斬斷了所有的因果，而且三界之中，還有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嗎？”
無天想想也是。
“要是如來發現我們怎麼辦？”
“呵...那最好不過，我還怕他發現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