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對着他們大呼小叫的那人暫時不需要擔心,可能因爲奔下來找他倆太急,大雪掩蓋的路況不明顯,那個人腳步踏空滾倒,尖叫着和崩塌的大雪一起跌往山腳,會摔成什麼後果楊倩不知道,很明確的是一時半會兒那人是上不來半山腰找他倆的麻煩了。
至於那人喊救命的原因,楊倩和張赫都沒有在意。張赫教過楊倩,這個世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不能輕易去相信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接近,哪怕是看着很虛弱或是很幼小的人,都可能因爲一點點微小的利益,給予人致命的攻擊,萬不可掉以輕心,善良的人容易喪命。
楊倩行進的位置亂七八糟,順着他倆剛剛趟過的路線,知悉路況她移動的速度較快,總是貼着山壁找隱藏點,要的就是對方不能預判自己的位置,從而精確攻擊自己身體的要害部位。
知道自己的木倉法和經驗水平很水,楊倩完全沒有搶人頭的想法,每當尋到恰當的隱藏位置,她就會在避開張赫行進方向的山壁放上一木倉。打草驚蛇,她的目的就是把隱藏在雪地的人找出來,以自己吸引對方的注意,給張赫製造機會,完成包抄進行精準射擊,解除威脅。
從楊倩的角度看張赫的速度就敏捷多了,他貼着坡面前行,拿了根一頭帶着抓勾的繩子,甩動間拋到坡上的樹幹上纏繞,藉着樹幹的拉扯快速向上攀登,到達樹幹位置又繼續拋向更上面的樹幹,很快就到了與那人掉落的水平線高度。
不過,張赫仍繼續往上爬了一大截,尋找最佳的觀察和射擊點位。
兩人都是一身的連帽雪色披風,只要刻意隱藏,呼呼的漫天風雪中又是近黃昏,只要短時間失去他倆的蹤跡,再要尋到他倆就不太容易了。
當然,他倆尋別人也不容易,所以楊倩纔會刻意放木倉,去誘發對方的動靜。
很奇怪的是,除了楊倩木倉擊雪坡弄出的動靜,以及那人滾落山谷引發的響動,很一會兒對方都沒有再弄出別的響動,似乎對方僅僅只掉落山谷的那個人在救助。
楊倩不敢掉心輕心,國家歷來對木倉支嚴格管控,但她生活在大山六年,很清楚有些山民在藏匿獵木倉。這裏是原始森林的邊緣山區,越接近原始森林獵物越豐富,那些人還偷偷組織隊伍直接去原始森林捕獵,景區有些民宿餐飲店,背地裏就有賣保護動物做的菜餚。
暫時沒攻擊他倆,楊倩更相信是暗處的人太過沉得住氣,因爲獵木倉的攻擊距離短。
事實上卻是,雪山壁上一處深挖又遮掩起來的洞穴裏,七八個婦孺小孩正躲在山洞裏驚恐不安的等待,剛剛他們的一個同伴呼喊救助卻不小心滾落山谷,他們想去幫忙,隨即便聽到槍響鬧出的動靜,他們便嚇的趕緊躲了起來。
直到張赫循着煙火氣來到他們的洞穴時,望着舉槍準備隨時射擊的張赫,所有人嚇的驚聲尖叫,哭喊着瑟縮在角落,更加的一動也不敢動。
“軍人叔叔,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躲壞人才來這裏住的。叔叔,我們馬上沒有喫的了,肚子好餓,這裏也好冷,你能幫幫我們嗎?”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終於忍不住說話,嚇的旁邊的婦女連忙去捂她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說來,楊倩和張赫的裝扮其實跟部隊軍人差不離,着裝從頭到腳皆一樣,都是迷彩,就只是少了肩膀和領子上的東西,因爲連帽披風遮擋這點小差異也被掩蓋住了,無怪乎小孩子分不清楚,甚至之前呼救的人之所以救助,也是因爲他倆身上的着裝。
災前,有困難找警察,子弟兵最值得信任,這樣的信念牢固樹立在人們心中,災變很長一段時間,國家組織ZF工作人員和軍人,深入到鎮村宣傳,運送羣衆到基地生活,只是那個時候很多人不相信災難會嚴重到這種程度,完全拒絕配合ZF的行動。
真正到了舉步艱難生存困難的時候,他們這才後悔了,可ZF的救助行動也早就結束了。現在看到綠軍裝,他們特別感覺親切,迫不及待想得到救助,可眼前的人並沒有如他們的意,甚至還拿木倉對着她們,頓時極度的恐懼襲上了她們心頭。
“除了你們在場的,還有沒有人在附近?”張赫的聲音沒有情緒。
一箇中年婦女連忙回答:“除了剛剛向你們求助跌下山的那個再沒別人了!同志,我們真的後悔了,早知道當初就該跟ZF走的,後來大洪水你們部隊又派人來時候也該跟你們走,但那時候我們以爲災難過去了又遲疑,軍人同志,這回我們肯定配合ZF的行動,你帶我們去基地吧,我們全是老弱小,又快沒喫的,是真沒辦法生活了!”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跟你們一樣只是普通百姓,我穿軍裝就是圖它耐用,在有些戶外用品店和軍迷專營店就能買到,而且我要去的方向正好和基地相反,帶不了你們。”張赫皺眉準備離開了,重活一世後他的善心非常有限,也只會放在楊倩一個人身上。
聽這人的話後張赫對這些人就沒有好感,顯然他們不太拎的清,明明沒有能力卻不知道順應ZF的政策規避危險,現在的苦難完全是他們自找的。既然在這裏的生活區過不下去了,與其躲到荒山野嶺住山洞有一頓沒一頓,還不如趁早咬牙出山區去找生存基地。
就算是軍人也不該被這種任性的人道德綁架,早那會兒的反覆宣傳政策,定點幫忙運送人口去基地的時候,這些任性的人根本無視別人的勞作和苦心勸導,事情臨到頭了不想着自救,卻想着還把自己的擔子落在別人身上,怎麼就能那麼理所當然呢!就不該慣着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