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點臉吧，這時候誰的日子不難，就你們母子倆一天天到處跟人乞討！”
“就是，你找部隊的人要了多少回喫的了！說什麼可憐，看看你兒子，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每天只知道躺着，啥事不做，你自己成天到處蹦達就是不做正事，活該你們兩個懶貨餓死！”
“訴訴苦哭嚎幾聲就能拿到喫的，這種好事我也想有！”
“別理他們，這倆懶貨已經躥過好幾個停留點了，到哪兒都是這套做態！”
“你們怎麼能這麼說，我兒子他不是懶，他是有病！”那哭嚎變成不高興的爭辯。
“對，有病，你們兩個都有病，懶病！”有人諷刺道。圍觀的人們頓時哈哈大笑，然後四散而去，肚子都喫不飽，誰也沒閒心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們散開了，那女人又開始繼續哭嚎求助，吸引人注意，遠遠地方的楊倩雖然在黑夜裏看不清楚那對母子的面容，但對那女人的聲音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老婆，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張赫見楊倩放慢腳步，便問道。
“離基地還有多遠？”
張赫瞧了一下電子導航的顯示：“不遠了，還有四十里地。”
“繼續趕路吧，到基地休息更安心些，”楊倩並不是喫不得苦的人，兩人於是繼續前行，楊倩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租到房子，我們離開前租房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老婆不用擔心，到地方了什麼都好辦，我們先去政務大廳，沒現成的房子就先住酒店，這回我們可以適當放寬租房要求，套一套二都可以，以後長住多一個房間活動更好。其實照現在的環境條件，我感覺往大了租房子會更容易，只是我們不能太招眼，套二就很不錯。”
每個基地修建住房都規劃的很緊湊，盡最大可能多容納人口，這就造成房子面積都偏小。楊倩記得套一的房子套內面積大都在25個平米左右，套二也就在三十來個平米左右，運氣好租到個陽臺內包的房子，面積又可以再富裕兩三個平米，頂天了。
所以即使租了套二的房子，其實也沒大上多少，跟盛世的大套型根本沒法比。
“那就儘量租套二吧，我們又不是沒有支付的能力。”楊倩很贊同。他倆的日常生活註定跟別人不一樣，哪怕外出做事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給人有生活來源的印象就好，所以租住的房子將是他們最多時間停留的地方，能不居住的逼窄壓抑當然更好了。
人真能逼出來，要換成盛世那會兒人們哪能受得了現在環境的苦，更別說摸黑在風雪天走七八十里地的路，已經在這種環境經歷了三個多月的奔波，楊倩現在還真能堅持下來。
“你們這些狗雜種，一起出來的你們都下得了手，尤其你楊二娃，你好黑的心，我和你合作多少次了你特麼第一個捅我！”黑暗中的一處火光處傳來痛苦的喝罵，好幾個人團團圍着。
“老子眼瞎認栽，今天是我倒黴，明天就會是你們中的一個，哈哈！”
“只幾口氣的人了還特麼嘴臭離間我們幾兄弟，你還是趕緊死去吧！”有人一下又一下揚起落下手中的武器，有人罵罵咧咧擡腿，猛揣已經倒地上的人。
“老子，老子黃泉路上等着你們，哈哈哈，你們，要不了多久都會來！”
“我草你嗎，還嘴臭！”
流民大多沒了是非觀念，當他們主動放棄官方的一切幫助，還能在野外活這麼長時間，早就說明不是易與之輩，弱肉強食纔是他們的生活常態。張赫拉着楊倩連忙繞行，兩人都沒救人的打算，顯而易見，站着的躺着的都不是什麼好人，都夠狠。
又是很一陣跋涉，當遠遠看到黑暗裏大片大片的燈火通明，映照的夜空也變成了彩色，兩人皆知道那裏就是他們的目的地。終點在望，楊倩精神大振，兩人更是加快了腳步。
離基地三裏來地的距離有了路燈，光照之處開始有了密密麻麻的簡易建築，於是有了更多的人來人往。到了這裏，楊倩兩人的夜視設備就失去了作用，然後被收到空間裏。
沒從棚戶區穿行，安全起見兩人往大道口繞行。在這裏，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路燈光照下通往基地的大道上有荷木倉實彈的軍警在巡邏，偶爾還有巡邏車來往，兩人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走到這裏可以說已經很安全了。
他們正要經過的一處房屋邊緣處，有個聲音粗嘎的婦人每看見有男人經過就湊過去招呼：“兄弟，我這裏有好貨，好幾個隨便你挑，你可以先驗貨，最便宜的二兩糧食就可以弄一次！”
“一次是多久時間？”有人迴應道。
婦人立刻來了精神：“那得看兄弟你能堅持多久！”
“我就要你行不行，和你這種老貨弄才別有滋味，夠騷夠帶勁！”那人嘿嘿笑道。
婦人也不惱：“小兄弟真會玩，你有糧食我自然能讓你舒坦，那小兄弟你糧食呢？”
那人從揹包掏出個小袋子晃了晃，順手摟住婦人，婦人一把奪過湊着燈光看一看，然後就笑開了，兩人立馬如多年的親密情侶頓時粘乎在了一起，樂滋滋的往棚戶區的房屋而去。這麼赤果果的交易讓楊倩都驚呆了，這麼隱私的事情也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擺出來談嗎？
“走了老婆，我們還有幾裏地要走。”
張赫拉着楊倩的手快步離開，自己老婆的日子向來過的單純，哪怕災難這麼久了接觸的社會陰暗面還是很少，而他上輩子在國外時比這更不堪的看的太多了，不止是女人，爲了一口喫的寧願成爲別人非常不堪的發泄工具，災難和現實狀況已經扭曲了太多人的心態。
握着楊倩的手緊了緊，張赫心裏萬分感激自己老婆遇到了幾個貴人，又幸運得到了空間，讓她在這困苦的災年得到了庇護，生活有了保障。他真不敢想像如果老婆什麼也沒有，一個無依無靠的年輕漂亮女孩，會遭遇什麼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