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們臉上的疲憊和汗漬就知道火車上的擁擠程度,但還是掩蓋不住她們的稚氣和清純。
桃枝堂妹就住在我的鄰村,相隔還不到2公里。只是和她們不熟,其中一個的哥哥還是我的初中同學。
喫飯的時候,一起聊天,老家的方言聽起來特別舒服;堂妹無意中透露了癩老七還在惠州的消息。
“姐,姐夫不是也在惠州嗎?”
堂妹可能是叫順了口,加之桃枝和癩老七還沒辦離婚手續,還是名義上的夫妻。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桃枝問。
“是聽我同學告訴我的,這次她是準備和我一起出來,但她媽媽不同意。”
那時候,老家與外界消息都很閉塞,全靠電視新聞來聽息,而農村人大多對新聞都不感興趣;所以,女孩子出來打工是要有很大的勇氣和冒險精神的,沒有絕對的把握,父母一般都不會同意放人。
永成廠正好在招工,桃枝纔要堂妹出來的。
“你同學叫什麼呢?”
“就是住姐夫家後面的,叫蓮妹子。”
蓮妹子!我和桃子都熟,和桃枝婆家是屋前屋後,中間只隔一條水渠,有木橋相通。蓮妹子和癩老七還是四戶內的親戚,同一個祖爺爺。
“聽蓮妹子說姐夫在惠州的大什麼溪一家酒店做保安,如果想出來打工就可以去找他!”
堂妹想不起具體的地名。
“是不是‘大湖溪’?”我提示道。
“對!對!就叫‘大湖溪’!”
惠州市周邊有一個鄉名,叫“大湖溪”,在市區東面,離市區不到10公里,再過去不遠就是平潭機場。
“蓮妹子是什麼時候告訴你的?你知道那家酒店的名字嗎?”
“應該是上個月吧,具體的酒店名字我沒問,蓮妹子應該知道。”
終於找到了癩老七的落腳點,而且沒有費一點力氣!只要我託人去問一下就清楚了!
我心裏暗喜;若不是背上有傷,我肯定會立馬跑過去尋他!
我的表情還是沒有逃過桃枝的眼睛,她連忙給我遞眼色。
趁飯後桃枝帶堂妹幾個去買進廠後所需的牀上用品,我給村裏書記打電話,託他找個藉口去蓮妹子家裏問清楚癩老七在惠打工的酒店名字。
可能是我上次回家處理癩老七的事,讓書記從派出所長嘴裏瞭解到了我在外面有些底子,加上過春節的時候我委託老爹給書記拜過年,因此,書記很爽快就應承下來,而且當晚就有了結果。
人就是這樣!要是以往,一個普通的村民要求村支書辦事,想都別想!你是長在哪塊地裏的蔥?!
書記還笑我說,在外面混好了,就把村裏能打工的人都帶出來,要我做發家致富的引路人,回來後舉薦我當村長!
書記啊,我只是打牛的胚,哪是當官的料!
不過,我還是陸陸續續以桃枝的名義介紹了差不多20人進了永成廠,也算是給老家脫貧盡了一份力!後來王沁還不止一次地調侃我是“夏村長”!
但我在老家人耳中的的職業是一家酒店的大堂經理,而真正的職業對過來的人一直是處於保密狀態。
還是幸虧自己的體質不錯,出院後5天就拆線了。
我決定去大湖溪打探癩老七的消息。
湖溪大酒店也是一家趕潮新建的準三星級涉外酒店,就建在通往惠東的省級公路邊上。我先是駕車在酒店大門口晃了一圈,並未見癩老七的人影,然後在門口的崗亭向值班的保安打聽。
難道癩老七還帶的有雷管過來?
一定要置我和桃枝於死地嗎?
我聽了以後暗暗喫驚!
“你今天看見過他嗎?”
“他還敢來麼?他說在外面租了房子,前天就把宿舍裏的行李全部清走了。”
癩老七是早有泄恨的準備了!
“你認識那幾個爛仔嗎?”
“見過幾回,但沒打過交道,聽口音好像也是湖南人;經常在大湖溪這一帶搶劫!”
怎麼又是湖南人?!
也難怪,湖南比鄰廣東,翻過南嶺便是一片熱土!湖南又是人口大省,人傑多,人渣也不少!
也許在崗亭值班很無聊,嘴巴都閉臭,所以保安很是健談,幾乎把他所知道的有關癩老七的種種劣跡全部抖落了出來,說明他對癩老七也是很不待見。
媽的!又晚來了一步!
從值班保安的言談中,我基本上可以判斷出癩老七沒有在大湖溪落腳,而是和那幫爛仔隱藏在市內的某個角落。
那時候,大凡靠打劫喫飯的,都會遠離自己的窩,叫着“兔子不喫窩邊草”!在窩邊聯防隊眼中算是規矩的打工仔!
而且,都還是幾個小混混,還沒成氣候,否則,不會在郊區釣線!
凡成氣候的,一般都會去爭地盤,找場子,帶小妹,再就是幫別人了難,收取“了難費”;就比如阿雲和“眼鏡”他們!
但這般人下手很殘忍,白天就混在菜市場專搶買菜的老太太的耳環或手鐲,晚上就去公園或是人行道,假裝散步,專搶獨行的男女。我就親眼見到一個老太太的兩個耳垂被扯破,鮮血直流!
相比較現在的阿雲和“眼鏡”他們,這般人更加遭市民深惡痛絕,是過街的老鼠;但,即便是在大街上看到前面有男人在拼命狂奔,後面有女人邊追邊喊“打劫啊!打劫啊!”,也是鮮有人出來堵截。
爲啥?怕挨刀子!
癩老七人高腿長,路邊打劫還是有一定的威懾力,成功率肯定不會低!
既然他已開始混跡江湖,又故意拖延時間不肯回去和桃枝辦離婚手續,那帶給我和桃枝的危險已經越來越近,手段也會越來越卑劣!
看來,依照我原來坐等癩老七上門的計劃肯定是行不通了;既然他人在惠州,那就務必要找到他!
返回的時候,我特地去橋東阿昌的店裏找到阿雲,把主動尋找癩老七的想法跟他商量。
阿雲畢竟也是靠打劫活過來的,對打劫這行很是精熟。
“輝哥,我建議還是繼續在大湖溪那邊蹲守;因爲,打劫也是有地段之爭的,就像是丐幫要飯也要爭地盤一樣;既然癩老七那幾個小混混喜歡在那邊活動,就一定不會去其它的地方,怕搶了別人的生意而被廢掉!他們只能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盤上打一槍再換一個地方而已!”
原來如此!不愧是幹搶劫這一行的前輩!
“輝哥,要找到癩老七不難了,只是你一定要下定決心,怎樣處置他!我還是那句話: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最後,我和阿雲商定:晚上我們就去大湖溪巡視,發現以後就把癩老七帶到淡水去,利用他放到湖溪大酒店保安隊長後對方找人尋仇的機會廢了他!
當然,我還是不會和癩老七堵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