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惠州的全部酒店都是市政消防工程公司負責施工，所以，王粵明對酒店消防工程非常有經驗；從項目部經理手中拿到設計圖紙後，回到酒店，不到半天時間就畫出了消防設施草圖，並打出了工程預算表。
那時候，廣東部分中小城市的自來水公司原則上只是負責城市居民的生活用水，企業的消防用水均由單位自行打井，抽取地下水並通過加壓直接送到樓宇頂層的消防水池；不像現在預埋有專供的消防水管道。
曹姐只是做了個介紹人，沒有參加項目洽談。
對方對380萬的預算報價沒有太多的非議，但在預付30%的工程款協議上沒有達成共識，對方要求施工方帶資，待工程完工後一次性結算。
而且還暗示要預付3%的回扣；也就是說，簽下合同後，就要先付給對方項目經理11萬多塊錢的好處費！
按照王粵明的初步預算，以5名工人2個月爲工期，盈利點也就在20%左右，也就是說公司至少要墊資300萬！
按照行業潛規則，2個點的回扣算是很高的了。
這個黑心的傢伙！以後生個孩子都會沒有屁眼！
還沒有摸清投資方的底細，即便去市建委查詢，沒有絕對的關係，想都別想！
看來，這筆業務要黃了！
“我們回去再覈算一下，3天以後再回復吧！”
“行！”
一般來講，上百萬的項目，沒有三、五個回合是很難成功的，除非是關係硬；加上我們是外地公司，謹慎也是理所當然。
晚上一起喫飯的時候，我向曹姐聊起了這件事。
“小夏，消防工程這方面我完全不懂得；但這個投資方我可以保證沒有任何問題，老闆是我朋友來的；至於要求預付30%工程款的事，你們回去以後，趕緊把預算表做好後送過來給我，我會幫你找老闆聊一聊。”
“即便老闆同意了，但還是要通過項目經理這一關呀，利潤還沒有看見，就被吸走了十幾萬，心痛啊！姐！”
“那傢伙喫水那麼深，確實壞了良心！這件事到時候再說吧！”
曹姐絕對是在老公開廠的時候被兩個小叔子坑苦了，所以，對這類事很深惡痛絕！
看來，那個傢伙還不知道曹姐與投資方老闆的這層關係；只要曹姐透露出去，那傢伙也就死悄悄了！
以曹姐的深切體會，絕對會要朋友老闆開了他！
在一旁的阿嬋一直是默默喫飯，一聽項目經理要喫回扣，把筷子一放，添進言來。
“怎麼還有這種人啊？明拿老闆的工資，暗中還抽客戶的油！真卑鄙！爸，要是我們廠裏有這樣的人，一定要開除！”
一聽她開腔，就知道是個沒操心過本家廠事的閒人！
就連開廠車的司機都要虛報維修費，你管得徹底麼？！
阿嬋父母聽後，都只是笑了笑。
老闆們心裏都有一本帳，凡事只要不過分就行；工作嘛，總得要人負責，負責就會有漏洞，就會有潛規則，就會有鋌而走險的主！一旦發現，不死也得殘！
因明天就要離開珠海，喫完飯，大家一起去海邊散步；曹姐似乎有些故意邀我落在後面，我明白了，她是有話要跟我聊。
這也是分開大半年以後，兩人第一次走的這麼近！
“小夏，珠海美嗎？”
“真的很美！如果能長住在這裏就好！”
迄今爲止，我還真沒想過在廣東安家這件事，總感覺自己是水上的浮萍，無法將有限的細根扎進湖底，唯有老家纔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自從和曹姐相識以來，我感覺她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值得我思考的餘地，只是我腦拙，無法全部悟得，所以，很多時候都只能“呵呵”傻笑！
幫我在珠海介紹業務，不單單是幫我找錢，想必還有她的更深層意思！
比如，剛纔說的要我來珠海發展，成新客家！
“小夏，你真的和那個司令的女兒明確關係了嗎？”曹姐憑欄邊停下來，直視着我問道。
曹姐這話問的！
肯定吧，是對自己的嘲諷！也是對曹姐的欺騙！
有沁媽媽端着一盆涼水候着，那串爆竹如何才能點燃炸響？！
否定吧，這無疑是給了阿嬋死纏亂打的機會，我又不願！
王沁殫精竭慮，推我一路前行，爲的就是讓沁媽媽放下涼水，等待爆響！
曹姐還是幫我把明天的煩惱提前到了今天！
只要我眼裏有毫釐的閃躲，都會被曹姐瞬間識破！
最終，我還是閃躲了，不敢接住曹姐看似溫和實則犀利的目光！
傻笑吧！這也是唯一能替自己遮掩尷尬的“稚氣”之舉！
“昨晚你跟阿嬋的父母明示的事，我都知道了；之後，姐想了很久，腦瓜裏的神經總是在‘信’與‘不信’之間跳動着！”
“小夏，她的家庭背景太特殊了，不是一般的人能進得了的，即便是進了，過得也會很壓抑，就是有錢又怎樣呢？又不靠你養活，背後有大把人排隊送呢！他父母想要的女婿不是能賺多少錢的生意人，而是有對等社會地位的人！”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生意有賺也有賠，但生意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顧生死，‘利’字當頭！而他們覺得有了地位，就有了一切！水漲船自高！所以，他們的思維方式和我們完全是不一樣的！”
“姐沒有拆散你們的惡意，只是把姐內心對這件事的看法說出來，供你參考哈！人，這一輩子呀，要愛的舒服，才活的自在！”
好一個“愛的舒服，活的自在”！
芸芸衆生，真正達到此境界的又有幾人？！
對鏡自窺，我和王沁彼此愛的都不舒服；我是暗着想，她是明着戀！
恰似行駛在大街上的汽車，我是遵守交通規則，“紅”停“綠”行！而王沁呢，直闖紅燈！
“姐，我和王沁相互之間確實是喜歡得很深！她和姐一樣，也是一路都在幫我；在廠裏打工，是她替我擔保；開訓練館，是她暗中幫我找生意；開公司，都是她在幕後全盤替我操控！沒有她的鼓勵和幫助，我頂多還是在髮廊這條小巷子裏混！”
“哇！這個妹仔確實不錯喲！但你想過沒，她爲你付出得越多，你心裏的壓力就會越大！你時時刻刻都會擔心自己怕做錯什麼！這樣，你會活得很辛苦的！”
曹姐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
“好啦，不說這些了！阿嬋她爸媽明天就要回泉州了，阿嬋不想回家，還是要跟你回惠州玩喲！”
昨天過來的時候我沒看見阿嬋帶來行李包，我就知道她不會輕易離開的。
她那是誠心要去攪局！
我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