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已結，公司的掛職前臺小魏早已撤回警局，王粵明又招了新文員。
“老闆您好！歡迎光臨惠輝消防工程公司！請問您找哪一位？”
我手抱着市長送的鮮花剛進公司門，新文員就迎了上來。
文員看上去年齡十八、九歲，五官還算端正，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和清脆的吐辭容易給人產生記憶。
實在是閒得慌，我想逗她一下，當然，也是一種變相的業務素質考覈。
“你好！請問你們夏總在嗎？”
“老闆，不好意思！夏總出差了！”
嗯！應付得還行！
“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夏總是外出洽談業務，昨天才走，他沒有留下具體回來的時間；您方便留下您的聯繫方式或者留言嗎？等夏總回來後我再轉交給他，以免誤了您的大事！”
小姑娘儀態大方，不卑不亢，臉上始終保持着微笑。
作爲公司的門面，前臺接待很重要；王粵明調教的非常到位！
“老闆！您手中的鮮花真漂亮！是特意送給我們夏總的吧？！”
回來的時候，我還想扔了它，是王沁要我放在辦公室裏顯擺幾天，還說市長一年都送不了幾回的，應該珍惜！
王沁還揶揄說，和我相處兩年多了，一根草都沒見我送過；而與市長初次相見，就有花收，面子夠大！
農村出來的泥男，哪能讀懂城市的浪漫？！
不過，那時候，在國人的心裏，壓根就只有幾個農曆傳統的節日，如春節、端午、中秋等，以及屬於不同民族自己的節日；沒有像現在這些經過商業炒作後衍生的稀泥古怪的濫節！
最不可思議的是：兩個西方的洋節“2月14號和12月23號”竟然成了中國當代青年狂顛的日子！
特別是2月14日這一西方的情人節，害了多少男人被自己的老婆看守在家中而如坐鍼氈！也驗證了不知多少婚姻的純真！
也有很多的女人，一隻眼死盯着自己的男人，而另一隻眼卻觀望着窗外的夜色，期待着“花童”的現身！
這，就是當代婚姻的風景！
脫銷了花圃裏的玫瑰，卻累彎了環衛工人的腰！
那些個男人也是機智，把送花的日子提前了一天！
女人們總以爲自家的鳥兒還待在現窩裏！規矩的很！
現在的風向又變啦！
而12月23日，是西方的“春節”，也是中國人的“國恥”日！當年，八國聯軍就在這一天攻佔了北京，大肆搶劫後一把火焚燒了世界八大奇觀之一的“圓明園”！搶到奇珍異寶後都回家過節休假啦！
這一段屈辱的歷史，現今的年輕人大腦裏又有幾人清晰！
這一日，ktv爆棚！酒吧快要炸頂！
一個西方的傳統節日，又扯動了一部分國人的哪根筋？！值得你徹夜狂歡？！
老年人迷糊了！
中年人懵了！
只能搖頭仰望蒼天：現在的這幫年輕人都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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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別人送給夏總的！”我繼續逗樂道。
“那我可以替夏總代收一下嗎？”小姑娘的眼睛撲閃撲閃着。
“當然可以！”我很恭敬地將花遞給了她。
肯定是其他辦公室的人都聽出了我的聲音，一個個都跑了出來。
“老闆回來啦！”
一別幾月，我住院的事對外一直都是高度保密的，出院的前一天王粵明才知道，公司的主要事務皆由王沁間接監管着；所以，大家見到我都很高興。
王粵明眼尖，看到了小姑娘手抱的鮮花。
“老闆就這樣重色輕友的？！回來就給靚女送花！”
“不是！不是！王總！花是這位老闆帶給夏總的！”小姑娘滿臉漲得通紅，慌忙解釋道。
大家見狀，都大笑起來。
“唉呀，是真的！你們不信算了！”小姑娘尷尬得直跺腳。
“好啦！好啦！相信你了！你去夏總辦公室把空調打開吧，請老闆到那裏休息！”
只要有王粵明在，辦公室永遠不會缺少歡樂的氣氛！
小姑娘聽後麻利地抱着花跑開了。
先在王粵明辦公室小坐；王粵明從櫃子裏取出一袋茶葉來；茶几上的開水壺裏水沸騰的正歡。
前臺小姑娘肯定是從同事那裏得到了消息，站在王粵明辦公室門口，敲門提示後，直朝我鞠躬道歉：“夏總！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叫李娜娜，今年十八歲，中專畢業，來自江西贛州，加入公司快3個月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您！以後還請您多多關照！”
從她的口才和工作的姿態，就是做文員的料！
小姑娘說完，連忙進來幫忙泡茶；動作嫺熟的很！看來，王粵明平日裏沒有少調教過她！
“娜娜！這泡茶的技藝是王總教你的吧！”
“老闆！你可別亂說哈！我可沒有教過她喔！”王粵明一下就聽出了我的話意，趕緊打住。
“夏總！我剛來惠州的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茶莊裏打工，這都是老闆娘教我的！”
90年下半年開始，市內沿湖冒出了大大小小好幾家茶莊；室內裝飾淡雅古樸，頗具中國風；一壺茶會根據不同的茶葉收取不同的費用，但比咖啡實在；下午去茶莊茗茶聽曲，臨湖看風，很是雅緻，是談業務的好出處！
我和王粵明一邊喝茶，一邊聊起了公司業務上的事。
“過去三個月的業績還可以，淨賺了150多萬，有兩家酒店的業務沒有拿到，實在是有點可惜！沁沁也很忙，沒時間跑！現在又新開了兩家公司，而且都頗具勢力，競爭激烈起來了！”
王沁是心繫病房，哪還有公關的心情！
“現在手頭上還有業務嗎？”
“大大小小還有8個單，加班加點，一個月就全喫掉了！只是有些廠只能是等員工都下班了才能開動，所以，施工會有點慢的！”
“結算還順利嗎？”
“都很聽話的，沒有白跑過一回！該收的都收回了！”
請那些行政主管喫喝玩樂，還給回扣，聽話是必須的了。
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預算中的事！
“我回辦公室休息一下，晚上請同事們一起聚聚吧，地點你安排就是！”
我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思考着中午張叔叔撂下的“餅”；如果不出所料，晚上王沁肯定會找我聊這事。
司令的話中意思我還是能聽出來的，他老人家硬是喫定我了！
我不是那種個性張揚的人，在江湖上混跡了一年多，那些沾染的習氣，多多少少還會有些殘留；我的手上，直接或間接都沾過別人的血！而那些警隊的人，哪一個不是枝正苗紅？
我心裏很清楚，陳警官對我的欣賞，很多程度上是看好我當時那股捨命都要求證自己清白的狠勁，而這裏邊，就有明顯的江湖痕跡！不就是一條命嗎？只要不是含冤而死！
假如那天我走進了陰間，見了閻王，我又是以什麼身份上報無常的亡譜，頂多算是冤死的鬼！而警方又會以怎樣的界定去通知我的家人呢？是英雄？是烈士？還是“見義勇爲的外來工”？！
我絕對相信，司令會兌現他的承諾，帶王沁把我送回去厚葬！說不定有機會回老家掃墓的時候，隨便在我的墳頭灑下一杯酒！
當然，只要有犯罪的存在，就會有“英雄”的站位，就會有“烈士”的靈牌！只是我太普通了，從未想過去沐浴那道高尚的佛光！
活着，還是接到了市長的鮮花，官方的掌聲；要是白布裹屍呢？市長還會幫我搭靈堂、念悼詞嗎？
我祖上八輩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一直都是飲着洞庭湖的水；除了我媽在大隊裏混過幾年婦女主任，那都是抵工分的活，能保證一家人不會捱餓；夏家的男丁們從來還沒有一個沾過衙門的“腥味”！
雖然是每年春節的時候都給祖墳送了亮，可就是照不見通往“官人”的路，就連一個管理二十來戶的小隊長都沒有得到過提名！難道現在開始顯靈？！
算了吧！能醒來就不容易了，還是腳踏實地地過好後面的每一天吧！
我決意已定！
我相信，王沁也會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