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中午時分,診所裏還沒有病號,只有牆體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
“老闆!你是哪裏不舒服呀?”
我除了心裏不舒服,哪裏都舒服!
“你好!我是來找媛媛醫生的!”
“她在休息!你有什麼症狀可以跟我說;是感冒了嗎?”
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是流行性感冒的多發期。
“那我上樓找她吧!”說完,我轉身就要往樓上走。
“喂喂!你是誰呀?怎麼未得到老闆的同意就擅自亂闖呢?”媛媛同學趕出來一把就拉住了我,嗓音也提高了八度!
湘妹子,開口就能嗅到一股辣勁!
要是說我是媛媛的好朋友,等下媛媛熱情過度被她同學瞧見,還以爲我是孩子的爹都不敢當衆承認,豈不是當今的“陳世美”!
“我是媛媛醫生的男朋友!”我不得不自報家門。
“男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夏明輝!”
“夏明輝?我都來這麼久了,可從來都沒有聽媛媛提起過你呢?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還是現在的呢?”
媛媛同學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斜視的眼光直射我的內心。
這話問得我已是不知如何回答了!
只有滿臉的細蟲在爬!
我和媛媛從來都沒有明確過戀愛關係的呀!任何的時間概念都吻合不了!
“呵呵呵!是、是前男友!”我撓了撓頭,尷尬地撓出了幾個字。
以媛媛肚子漸漸隆起的狀態,唯有這個定義詞還說得過去!
“你是她的前男友,那現在還來打擾她幹什嘛,請你出去!”
女人前男友,要麼就是沒良心踹了女人,要麼就是不中用被女人給踹,反正不是什麼正料!都是遭女人的閨蜜或好姐妹們猛噴的貨!
現在找上門來,肯定是沒有什麼好事!
“請你出去!聽到了麼?要不我可就要報警了哈!”媛媛同學讓開道,雙目射火,一隻手直指門外!
把老同學的肚子都搞大了,卻一直見不到人影;而老同學也隻字不提孩子的爹是誰,絕對是把這個男人恨到了骨子裏!
孩子的爹已死!
這氣場,就是水泊梁山上的孫二孃!
媛媛同學的吼聲,驚動了旁邊店裏的男老闆,他趕緊跑了過來。
“唉呀!是夏老闆!你回來啦!劉醫生,他就是診所的老闆呢!”
劉醫生!
“老闆?!我又沒聽說過,他自己又不說,怪誰?夏老闆!你等一下,我幫你去叫媛媛醫生!”劉醫生自覺的對我有些過了火,立馬調轉了帆向;但她還是不想讓我直接上樓。
這個“前男友”的名號真不值錢啦!
很快,就聽見媛媛在樓上喊:“輝哥!你上來吧!”
二十幾級樓梯,被我幾個跨步就解決;來到媛媛的房間門口,就見她身着白大褂,對鏡梳着頭,聞聲側過來的臉上掠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工裝裹身,我實在是看不出媛媛的身材是否已變形,但面部的氣色還是光澤依舊。
“輝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沒有喫飯吧!”
我原本以爲媛媛會撲過來抱緊我,灑落一地的相思,畢竟是孩子的親爹回來了!然而,媛媛依舊扎她的馬尾,問話的語氣也很淡然,完全沒有久別重逢的嬌情四射!
這份冷靜與沉着喲!完全沒有把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當回事!
想必是在等待我的忘情一摟!
我走上前,操手就將媛媛抱了起來。
“唉呀!你把我弄疼了!門都沒有關,快放下吧!”媛媛一邊嬌聲道,一邊掙脫下來。
“我回來幾天了,剛在桃枝姐那裏喫過飯就過來了;你把工裝脫下來我看看!”
媛媛一聽,臉上的羞澀頓現;這是初爲人母的喜悅啊!
“還不是老樣子啊,有什麼好看的嘛!”
我上前摟住她,伸手就撫摸向了她的小腹。
那裏,藏有我夏家的血脈呀!如果可以,八月桂花飄香的時節,便是夏家添丁的吉日!
“輝哥!你這是幹嘛呀?穿了這麼厚的衣服,能摸出朵花來嗎?”媛媛撥開我的手,嬌態橫生。
“你懷孕了?!”
“是桃枝姐告訴你的?”
“不小心就當了爹,開心嗎?”
“你說呢?!”
“我說你不開心!”
媛媛,你真是慧眼啊!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傢伙,錯過了降臨人世的季節,又要我如何開心得起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這可是老天賜予我的一份大禮啊!”
這話,我說的一點都不違心;即便是後面媛媛要如何對待,但初爲人父的喜悅絕對是真實的;要是被我爸媽知道,絕對會趕第二天的早班車過來把媛媛接回家!
“嘿嘿嘿!輝哥!對我,是大禮!但對你,就是負擔!”媛媛笑着捏了捏我的臉。
媛媛這是要準備生下來的節奏啊!
進入80年代末期後的老家,隨着外區打工的年輕人不斷增多,帶回來的不僅是辛苦打工掙來的錢,也將人性的禁區衝了個稀里嘩啦,“奉子成婚”漸漸成了一種不成文的時尚。
一些戴着“老花鏡”的傳統老人,眼神也亮堂了許多:天還是那片天,而古不再是那個“古”啦!良田沒人種,可人性不能荒啊!
女方的父母雖然在臉面上有些難爲情,但男方的爹孃可就笑得合不攏了嘴:兒媳婦還沒娶進來,香火就嫋嫋燃起;花同樣的彩禮,卻賺了個“雙喜臨門”!
但,未婚便生子,而且十里八鄉的人都還不知誰是孩子的爹,這景緻在老家還沒有先例;媛媛是要踩地雷啊!
然,當下的環境,即便是同在一口鍋裏喫飯的夫妻,也有翻臉後硬要把孩子領到醫院去做DNA的。
奇怪麼?我是不覺得!
那是男人硬氣!
也是受了窩囊氣的男人的一種強烈地發泄!名義上是自己的崽女,懷疑是在代養別家的血脈!一定要有個見證,否則,別人心裏笑的稀巴爛,自己累得半死!就是死也難瞑目!
面對媛媛舒心的笑靨,我就是賠笑也是好艱難。
我的極其勉強的笑臉還是沒有逃過媛媛的眼睛;她把我拉到牀沿上坐下來,握着我的雙手,雙眸含情道:“輝哥!我知道你會想什麼,你也不用擔心什麼,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專心做你的事業就是了哈!”
“你打算怎麼處理嘛?”我試探道。
“嘿嘿嘿!還沒想好!”媛媛笑的好輕巧。
孩子都幾個月了,你還沒想好?
桃枝都叫我“活祖宗”,我也該這樣叫你了!
“輝哥!還是說說你的事吧,現在的生意怎樣?”媛媛移開了話題,她是不想看到我糾結的神情。
這件事,眼下繼續聊下去肯定是沒有結果的了,我便把遵照王沁的意思來惠州開公司的事告訴了她。
“沁沁姐好有生意頭腦啊!真佩服她!你得加油哦!”
媛媛的話,無疑是在給我喫定心丸,她不會拿孩子來攪渾我和王沁這潭水!
“一直都在盡力而爲!還是書讀少了,很多時候都拐不過彎來,一些事情都只能是遵照她的計劃在做!”
“那也是好事啊!沁沁姐看得遠,想得周到,你盡心去做就是了嘛!只要不出錯!”
“生意上的事,哪能說的準啦,出錯就是大事!”
“相信你!一定行!”媛媛拍了拍我的手。
祖宗誒!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啊?!
你不會是看着我去上吊,等我快要嚥氣的時候又揮刀把繩子給砍了吧!
媛媛又聊起了回老家過年的一些趣事,包括小姨媽離開時的心情。
“媛媛!你懷孕的事,你媽媽知道嗎?”我還是把話題又扯了過來。
“這種事,豈能瞞得過自己的親孃呢?剛好回家的那幾天,妊娠反應很大,第二天就被我媽給發現了!”
“嬸嬸怎麼說呢?”
“那還能怎樣,跟你一樣,先喜後憂唄!幸好是過年,圖個吉利;要是換得平時,會罵得我看不見人影!呵呵呵呵!”
“那是罵我吧!”
“我可沒說哈!”媛媛又瞥了我一眼。
“晚上要雲哥和湘湘姐一起過來喫飯吧,我幫你留了點臘貨,劉醫生的廚藝不錯的;再不來,就連味道都聞不到了!”
“好啊!等下我先回公司,喫飯的時候我再過來,你通知雲哥他們吧!你要注意身體哈!”
“放心吧!我是醫生呢!你先去忙吧!等你喫飯!”
告別媛媛,我立馬又去找桃枝了;我深知:媛媛還沒有告訴我最後的答案,這件事,只有桃枝出馬,方可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