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家都同意!特別是司令舉雙手贊成,還說年底退休回老家後替我管理蔬菜基地呢!”
“那就好!”
“這一年多來,我在王沁身邊除了跑腿,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坐在辦公室裏就像尊活菩薩,整個是廢人一個,我還生怕礙手礙腳,真他媽的憋屈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每天都是ABCD隨口就來,而你還得翻老半天的字典才明白個大概;我是真佩服你的忍耐心,要換得是我啊,早就去精神病院佔牀位了!”
“人家沁沁就是厲害!喫的是有文化、有本事的飯!男人的能力比不過女人的話,就得忍着點!”湘湘一旁讚許道。
“輝哥!我阿雲在外面混這麼多年了,喫的全在肚裏,穿的盡在身上!雖然,日子看起來過得油辣水光,喫過最鮮的美味,也泡過最靚的妞,可早上一覺醒來後,又成了過往雲煙!好在遇到了湘湘,才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刀添血的日子真膩了!”阿雲將滿滿的一杯白酒送進了嘴裏。
“輝哥!你是不知道,我每天都是把心吊着的,時時刻刻都擔心着雲哥,只有到晚上看見他回到我身邊,我才能舒口氣!”湘湘說完,眼睛裏有淚在滾動。
江湖人背後的女人,永遠都是過着擔心受怕的日子!
“現在出來混社會的爛仔,越來越年輕,下手越來越狠,根本就不按常規套路出牌,專挑有點小名氣的人動手,一上來就是往死裏搞;上個月,從城區下來一幫人在阿軍的場子裏挑事,還帶了幾把硬火;好在阿軍搶先朝他們的老大的腿上開了火,才控制住場面!等我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那幫人都跑光了,只留地板上一灘血,就連是哪裏的口音都沒有聽出來!唉!要想守住一塊場地是越來越難了!”
自從曹姐的事東窗事發後,我就很少過問惠州江湖上的事;既然就連阿雲都感到了江湖人的生存危機,可見當下的江湖是多麼濃的血雨腥風!
從94年開始,出來打工的人已經將狹窄的珠三角地區擠得水泄不通,整個地區的治安秩序亂得像一鍋粥!
偷的,搶的,騙的,無處不在;儘管是光天化日之下,一個人都不敢在大街上走;渾濁、恐怖的空氣瀰漫在嶺南這片廣袤而貧瘠的土地上;而製造出這樣氣氛的人,都是些不願進廠喫苦受累的小年輕!
好幾千萬人啊,太多了!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聚集在路邊的一堆堆螞蟻!政府管理職能遠遠跟不上發展的快節奏,用現在的詞說,只能是選擇“躺平”!
“輝哥!現在回想起這些年經歷的一些事,就連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但又一想,家裏能跑的人都跑光了,回去做點事又沒有本錢,只能在外面死撐着!”
阿雲這些年賺的錢絕對不會比我少!
只是,那幾年在淡水賺的錢都養了嘴,過了癮!
眼下,阿雲年紀越來越大了,江湖的風潮,推動後浪拍着前浪,他已是力不從心!感謝老天賜給他一個湘湘,在她的感召下才讓他的本性開始慢慢迴歸。
商量來商量去,阿雲答應跟我一起再創業,並決定趕在老家的油菜播種之前帶湘湘撤回老家,着手佈局種植白菜薹的事宜。
而湘湘更是高興;雖然,離婚後兒子判給了孩子他爸,但畢竟是自己從身上掉下來的肉,回老家後又可以照管。
從陳江回來已是晚上11點了,路過公司的時候,就見王沁的辦公室裏還亮着燈。
肯定是下班時忘了關燈!
我琢磨着。
當我打開門走近王沁辦公室的時候,就聽見王沁用英語的說話聲。
乖乖!這麼晚了,她居然還在加班!這可是撤回惠州以後的頭一回!
見我進來,王沁看了我一眼後,示意讓我給她衝杯咖啡,然後又繼續着她的ADCD;只是表情異常嚴肅,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輝哥!歐洲那邊的電話機銷售代理權被人搶先給佔了!”
王沁呡了口咖啡;語氣很是失落。
這可是她幾個月的心血啊!
“你知道是哪家貿易公司從國內走的貨嗎?”
“具體還不清楚!我朋友說是在巴塞羅那街頭和當地電視臺看到了我們的同款電話機的銷售廣告,而代理商是當地的一家電信公司旗下的門店!我朋友還質疑我是不是找了新的代理商!”
“那我們出貨的那5000部呢?”
“因我朋友還在辦理市場準入手續,貨還在倉庫裏,一部都沒有動!”
“那怎麼辦?不會砸到手裏吧?!”
一旦砸在自己的手裏,就是300W人民幣啊!
“因對方已經拿到了廠家的銷售總代理權,我們手上的貨就不能在當地銷售了,如果真要出手只能按照出口價全部轉給他們!”
還好!損失不大!
“他們的消息好靈通!動作好快啊!”
“是啊!所以,明天上午你陪我去找電話機廠的嚴總一問就知道了!”
本來被王沁已經是煮熟了鴨子,看來又要飛了!而且,再沒有回鍋的機會!
“沁沁!這樣一來的話,我們不是被嚴總耍了嗎?”
“話不能這樣說的!當初廠家也只是個意願讓我們試銷,並沒有任何承諾把銷售代理權讓給我們做!唉!我一直都以爲不會有人插進來的,回惠州以後也就一直沒有跟嚴總聯繫,是我太大意啦!”
此刻的王沁,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起來;眼前的狀態,與那次得到貨被巴塞羅那海關沒收的消息後別無二樣!
一個疏忽,就失去了一個行將打開的銷售市場!
恰似一個指揮的將軍,一個疏忽,就失去了整個戰局!
王沁,還是太嫩了些!
第二天一上班,我和王沁就趕到了嚴總辦公室,部門文員告知說嚴總昨天下午就陪來自廣州的大客戶去了淡水!
經過幾年的快速發展,淡水的休閒娛樂已成了當地經濟收入的主要產業;五彩的霓虹燈照得淡水河徹夜闌珊!
出200塊錢就可以帶一個KTV掛綠牌出鐘的小妹在酒店裏泡上半夜;而100塊錢2個足鐘的桑拿洗得你魂飛四散。
消費便宜、小妹靚麗成了淡水的休閒標榜;凡是招待男客人,只要是提到晚上去淡水玩,客人就會面露喜色,心跳加速!引得一些臨近的深圳人都聞香而動!
大概是2008年吧,深淡沿海一級公路通車後,從深圳市內到淡水還不要一個小時車程;凡是夜間從深圳過來在公路上飛馳的小車,十有八九是來趕淡水的夜場!
於是,也就有了“深淡大道是採花大道!方便了深圳嫖客,富裕了淡水小妹!”一說!
“廣州?”王沁聽後眉頭皺了皺。
“是的!”
“嚴總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不知道!嚴總沒有交代大概回來的時間!”
“這樣吧!等嚴總回廠以後麻煩你要他給我電話,我們找他有急事!”王沁從手包裏取出一張卡片遞給文員。
一直到下午3點多,我和王沁在辦公室裏纔等到嚴總的來電,並約好一起喫晚飯時再細聊。
很多的事,只有當面談纔有效果。
在飯局上,王沁和嚴總都有一種彼此心照不宣的感覺;王沁是質問!總是搪塞!
“嚴總!貴廠的產品的銷售廣告現在出現在了西班牙首都的街頭和電視臺!請問是貴廠自己設的銷售點還是委託了國內的銷售總代理呢?”王沁直逼嚴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