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沒有儀式,但有些催情;從阿嬋漸漸溼潤的眼眶裏,我感受到她內心難以言表的傷感;最遲在兩個月之內,她就要關掉門店,告別深圳,回到福建老家接管父母的工廠。
前兩年,阿嬋結識了一個香港商人,但對方已有家室,和他一星期兩到三次的相聚純粹是驅趕內心的孤獨與晚間的寂寞!別無他求!
跟我們這輩人一樣,阿嬋的青春留在了深圳,最美的初戀與闖蕩的豪情留在了珠三角;遺憾的是:來時,是滿懷激情的青蔥少女,轉身時,卻已人到中年,除了“單身富婆”的光鮮名號收穫,再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了!
我們,還是會有見面的機會,只是我的父母,過了此次,恐要等來生!
因爲,我媽在見到阿嬋後臨時要求我改變了行程,不想再去福建了,去珠海轉一圈後就回家。
原本是去泉州看望阿嬋父母后再去廈門過年的計劃臨時改變,源於我媽在到達深圳當晚的一個夢,第二天一早起牀後就悄悄地告訴我和媛媛,說是昨晚夢見了我爺爺、奶奶,二老要接我爸回去!
人,就是這樣,越老就越迷信!
而我父親當時的身體,雖已老態,但一生很少有痛癢,只是頭髮稀疏且花白,牙齒已脫落了兩顆,每餐二兩小酒必不可少,所以,面色也不錯。
我和媛媛都勸我媽:夢,只是一種人的大腦意識活動,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但我媽卻非常相信。
“輝輝!媛媛!人走,是有預兆的!當年你外婆去世的前十天,我也是做了個夢,夢見你老外婆過來接她回去;結果,剛過第八天,你外婆就突然要我幫她生火、洗澡更衣,一夜睡下後就在沒有醒來;你們別不相信,很準的!”
落頭上,是正孝,預示是自己的至親長輩;落肩頭,是偏孝,預示是自己的堂親或旁親長輩。
而且,村裏的每一個偶遇此事的人都在當年得到過驗證!
人的生死,誰又能說得清?道得明?
我們只是在珠海住了一晚,在徵得其他三位老人的同意後便一行人匆匆趕回了家。
而阿雲夫妻的意思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人的預感,還是有些道理的!
我媽的夢也是真準;農曆正月初四的晚上,我爸突發腦梗,在送往醫院急救的途中就撒手人寰,走完了他人生七十二年的艱辛旅程。
從廣東回來以後,媛媛每天都給我爸測量一次血壓,但血壓也是時高時低,勸他戒酒;但老人不信邪;因家裏有前來拜年的親戚,走的當天晚餐時老人還多喝了一杯酒!勸都勸不住!
也就是這多喝的一杯,替老人餞了行!
算是天意吧!
十年後,我的母親,也是沒有病痛的含笑而去!
自古善良必有報!
我的父輩們如此!
我輩也應如此傳承!直到永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