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楊上仙當初爲民除妖，造福全城百姓，我等慚愧，只能爲您做些許小事……”
“在哪？”想到其或許是楊府僅存的一人，楊勝不由問道。
“還請上仙隨我來！”
不一會，在趙傑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個偏僻房間。
房間裝飾樸素，唯有一桌一椅一牀一櫃。
全部加起來，還沒有牆壁上掛着的一幅肖像畫醒目。
當看見這幅肖像畫時，楊勝兩眼恍惚。
其畫中的人臉，赫然就是他！
視線從畫上離開，落在牀上正在熟睡的老嫗，楊勝滿目複雜。
楊小喬！
此時這個少女容顏不在，白髮蒼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可楊勝一眼便認出她，而且還知道……
她的生命時鐘，已經開始倒計時！
望着她那佈滿皺紋的睡顏，楊勝沉默不語。
一旁的趙傑見此，也不敢出聲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注視，楊小喬徐徐醒來。
她睜開渾濁的眸子，發呆好一會，才意識到牀邊有人。
“是老趙啊~”
看一眼趙傑，楊小喬聲音沙啞而無力，彷彿隨時會斷氣一般。
前者朝他點點頭，然後擡手對着楊勝，說：“楊太婆，你還認得這一位麼？”
楊小喬聞言疑惑地眨眨眼。
她艱難擡起頭，緩緩望向那邊。
當看見少年的那一刻，楊小喬愣住了。
她擦擦眼睛，努力睜開渾濁眸子，再次看去。
“少爺！”
楊小喬嘴巴微張，不可思議道。
不等楊勝說話，她又長嘆一聲，揉捏着眉心，喃喃自語道：“人老不中用！最近怎麼老是眼花唉~”
見此，楊勝心頭暗歎。
他來到牀邊，伸出手，輕輕摸着她的頭，溫聲細語道：
“小喬，少爺來看你了！”
聽見這個記憶中無比深刻的嗓音，楊小喬不禁瞪大眼睛，怔怔看着身前的少年。
“是我！”楊勝面帶微笑，重重點頭。
頭頂的溫暖，熟悉的嗓音，英俊的少年，讓楊小喬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當初的少爺！
“少爺……我……”
她眼眶隱隱溼潤，因爲激動而言辭模糊不清。
“不必多言！”
見她欲要掙扎起身，楊勝趕緊握住她的手，目光無比溫和地說：“能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
“我也是！”
楊小喬眨眨眼，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俏皮。
楊勝不禁恍然，有那麼一瞬間，在他眼中，眼前的老嫗與當初的活潑少女儼然重疊在一起！
他的眼神越發柔和了。
“少爺，我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
無力地拉着楊勝雙手，楊小喬笑意綿綿地說。
多少日日夜夜，她盼着與昔日少年再見一面……
“少爺！小喬老了，恐怕不能再服侍您了！”
良久，楊小喬才收回手，發出一道深深的嘆息，遺憾之色溢於表上。
“是小喬不中用，沒有靈根唉……”
“別說了，好好休息！”見她神色間盡是疲憊，呼吸也越發微弱，楊勝輕撫她的白髮，柔聲道。
“都聽少爺的！”
楊下喬面帶笑容，無力地點點頭。
說着，她便閉上雙眼，沉睡過去。
而這一睡，便是永遠！
看着楊小喬的生命氣息一點點衰弱，直至徹底消失，楊勝陷入沉默，宛若雕塑，久久沒有動作。
豎日。
青牛城附近墳場，一座新的墳包出現。
上完香後，楊勝腳踩飛劍，在趙傑等一羣凡人的注視下，化作一道橙光直衝雲霄。
“歲月無情啊！”
人已消失，一道悵然嘆息卻是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久久徘徊而不散。
“似乎仙人，也並非無憂無慮，逍遙自在！”
望着楊勝那蕭瑟的背影，趙傑喃喃低語。
這一刻，他突然不那麼羨慕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