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如此！”
看着眼前的情景，大片宮殿樓宇林立，他目光奇異。
最初，這裏是陳晴雪所在的陳家棲息地，之後陳家舉族搬遷，此地又被一羣散修佔據，並建立起散修聯盟。
幾千年過去，聯盟不斷髮展壯大，甚至有數位金丹修士坐鎮其中。
“這些散修哪來的金丹祕術？”楊勝略感詫異。
喃喃自語間，其身影閃爍。
下一剎那，他又出現在一間清幽房間中，無聲無息。
屋子裏的人雙目緊閉，正在打坐，對此毫無所覺。
楊勝大搖大擺走上前去。
“誰？”
腳步聲響起，屋中人陡然驚醒，兩眼睜開，然後就看見一個白衣少年位於身前。
“你是何人？”他瞳孔猛地一縮，右手摸着儲物袋，暗暗戒備。
“你的金丹祕術從何而來？”楊勝淡淡直言。
後者聞言眉毛豎起，冷哼一聲，就要傳出消息。
然而靈識卻彷彿被封印一般，難以離體！
“這……”
他面色劇變，只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前輩有話直說，在下定知無不言！”
其人當即起身，躬身行禮，小心翼翼開口，額頭冷汗淋漓。
“我很好奇，你等散修是如何突破到金丹！”楊勝又問。
這人沉默片刻，也不廢話，直接拿出一枚玉簡，雙手呈上。
接過玉簡一看，楊勝眉頭皺起。
這裏面記載的，赫然是大周天吐納心訣！
當初的他，就是靠此祕法凝結金丹。
“我記得這是藥仙宗的金丹祕術，你從何處所得？”他收好玉簡，不鹹不淡道。
“藥仙宗？”
後者聞言，一臉茫然。
楊勝見此，頓時無言。
距離藥仙宗散門，至今已過去三千多年，對方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瞞前輩，這是在下從聯盟中換取的祕術！”這人又老老實實回答。
對方口中的連盟，自然是此間的散修聯盟。
楊勝聞言陷入沉默。
往好處想，估計當年藥仙宗散去後，殘餘的門人前來此間，並隱姓埋名加入聯盟。
也有可能，其等當初被人截殺，金丹祕術流落在外，並最終落入此地散修聯盟手中。
亦或者，當時出手之人，就是散修聯盟安排的……
難道這位前輩認得此祕術？
見他半天不說話，這個金丹修士內心忐忑不安，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身爲此間高層之一，他非常清楚，散修聯盟能發展至今，其中不知沾染多少鮮血……
就在其人心驚膽戰之餘，楊勝眼皮微垂，淡淡開口：“從今往後，汝等不得將此祕術外傳，否則殺無赦！”
這人聞言面容驚懼，深深埋着頭，一言不發。
對方光是泄露的一絲氣息，就壓得他體內金丹顫抖不止！
不僅是他，此地其餘幾個金丹真人同樣聽到這句話，紛紛變色，卻不敢反駁，盡皆沉默。
“你沒聽見？”楊勝眉毛一挑。
“在下以道心發誓，絕不將此祕術外傳，否則神魂俱滅！”
後者渾身一哆嗦，趕緊仰天發個毒誓。
其餘幾個金丹修士見狀，同樣如此。
楊勝輕輕頷首，身影閃爍間，消散無影。
多年過去，估計這些人也搞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他也不準備拿其等如何，只是曾經身爲藥仙宗真傳弟子，如今見得藥仙宗祕術外泄，便順手管一管罷了。
至於過去的具體真相，就讓它埋葬在歲月長河中……
兩千年過去，很多地方都讓他感到陌生。
曾經的李家溝已經消失不見，而且這裏靈脈枯竭，荒草遍地，毫無人煙。
黑水大澤也被滿山遍野填滿，原先陰家之處由一個全新的一階家族佔據。
黃楓谷被滅門，靈寶派亦衰落不堪，隱隱有跌落二階宗門的趨勢。
這些年來，光是趙國內，就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勢力生生滅滅，興盛輪迴，唯有背靠羽化門的落羽宗不隨歲月而變遷。
一年之後，楊勝離開趙國，踏入宋國境內。
與兩千多年前相比，如今的宋國修真界和諧安寧許多，只因九幽宗徹底滅亡，其與合歡宗之間持續數千年的爭鬥，終於劃上句號。
不過讓他稍稍感慨的是，雷雲閣亦不復存在，連同當初隨李永昌搬遷而來的李家……
緊接着，他又前跨越宋國，來到陳國。
在如今的陳國修真界，不算白帝劍閣的話，陳家乃當之無愧的霸主，其內元嬰修士都超過兩位數，聲名赫赫！
“陳師姐她……”
途徑陳家時，望着其興盛的一幕幕，楊勝不由想起陳晴雪，神情默然。
洞虛修士大都只能活五千年，不出意外的話……
“也罷！”
很快，他又搖搖頭，將之拋於腦後，臉色恢復淡然，繼續邁上旅途。
五年後，他的足跡踏遍炙炎荒漠。
緊接着，其在永恆冰原的漫天飛雪下穿梭三年，又來到齊國。
這裏依舊是太上龍虎宗做主，只是苗家已經衰敗成二階修真家族。
之後，楊勝踏上駛向海外的靈舟。
風雷谷，蓬萊仙島，南涯城，千流羣島，雷霆深海……
將曾經足跡加深的同時，他還遊歷各大內海域，見識不少深海妖族。
三十年後，趙國。
“時隔四十載，我又回來了……”
望着前方熟悉的村頭前，那顆挺拔的大楊樹，楊勝揹負雙手，輕吐口氣。
此時樹上光禿禿一片，昔日花絮紛飛的場景不在，他卻能一眼認出。
“噗！”
一道輕笑聲傳來。
只見旁邊田間小道上，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提着菜籃子，一瘸一拐走了過來。
“活了四十年還人如少年，小夥子保養得不錯！”她笑着打趣道:“能否傳授老身一二？若是老身青春常在，必以身相許！”
很明顯，其人聽見楊勝剛纔的話語。
這幽默話語入耳，楊勝頓時樂了。
他不禁轉過身去，看向對方。
“咦？”
可就在下一刻，楊勝眉頭皺起。
老嫗同樣如此。
“你是當初那個翩翩公子？”片刻之後，她瞪大渾濁雙目，緊緊盯着楊勝，一臉不敢置信。
“原來是你！”
後者聞言，當即恍然，臉上笑意濃濃，心頭卻是感慨不已。
對方赫然是當初他下山不久，在這裏遇見的那個少女。
楊勝還記得，對方曾還邀請他共進午餐。
“這……”得到確認，老嫗越發不可思議，呆愣在原地。
幾十年過去，對方容顏依舊，俊逸非凡！難道……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驀地回過神，擡起頭來，然而此刻少年已經離去，只遠遠留下一個背影。
“原來是仙人！”望着他的背影，老嫗目光怔怔，呢喃低語，久久沒能回過神。
察覺到身後的目光，楊勝腦中又浮現出，踏上修行道途以來遭遇的種種，忍不住感慨出聲: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