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難道是幻覺？”
一時之間，無數大晉修士驚疑擡頭。
“那位前輩到底想幹什麼？”
唯有雪玉宮中，一名白袍女子眸子微動，凝望着後山禁地，喃喃低語。
這股偉岸意志的氣息，她很熟悉，正是兩百年前出現的那個神祕白衣少年……
“嘶！”
漸漸地，楊勝感覺到，自身元神開始分散成無數碎片，深入骨髓的劇痛襲來，勝過當初分化元神無數倍，讓他忍不住痛呼。
這是晉級真靈的必經之路，他痛苦萬分，卻絲毫不慌。
而隨着時間推移，數之不盡的元神碎片如柳絮般紛飛，飄至四面八方，並漸漸融入萬物！
一股玄之又玄的波動傳出，充斥着整個洞天世界。
這一刻，世間萬籟俱靜。
與此同時，楊勝腦中則浮現出億萬生靈的記憶碎片，如同在播放幻燈片，畫面連綿不斷。
而他自己，則扮演着其中的主角。
時而，他感覺自己是一隻飛鷹，在天際展翅翱翔。
時而，他化身草魚，於河水中自由穿梭。
有時候，他變成雄獅，腳印遍佈整個草原。
有時候，他成爲田鼠，於草地之下苟延殘喘。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是一臨盆婦人，承受着十月懷胎與分娩之苦。
也有那麼一瞬間，他成爲行將枯木的老人，切身體會到死亡……
擁有種種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
“原來這就是身化天地……”
感應到這一切，楊勝心頭感慨萬千，升起一絲明悟。
通俗點講，以往的他是這方世界的管理者，對其內億萬生靈而言，他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
現在，他已經與這方世界融合，元神代替世界意志。
他，即世界！
化身世界意志的楊勝，默默注視着這方天地的億萬生靈。
有呱呱墜地的嬰兒溘然早逝，也有行將就木的老者苟延甲子。
有乞討路邊的孤兒飛黃騰達，也有高枕無憂的顯貴橫屍街頭。
憂國憂民的夫子餓死家中，燈紅酒綠的醉客逍遙自在。
爲國捐軀的枯骨無人問津，獨攬橫財的商賈八面玲瓏。
羣狼環伺的小國迅速崛起，盛極一時的皇朝逐漸崩塌。
有人生來天靈根，一路高歌飛猛進；有人草蓆苦出生，食不果腹寒窗淚。
喜怒哀樂惡欲愁，生老病死入輪迴。
滴水匯聚成江河，滄海乾涸化桑田。
善惡終有報，鬥轉星挪移。
……
楊勝切身感受世間萬物的一切，同時元神在發生未知變化。
不知不覺，五百年後。
轟隆隆！
這一日，整個大晉世界天地震動，靈氣浩蕩。
億萬生靈盡皆心有所感，齊齊擡頭。
只見天幕陡然暗沉下來，緊接着，世間的花草樹木，山川河流，飛禽走獸，包括衆多凡人修士，開始涌現出零星光亮。
無數朦朧光輝朝着天穹涌去，並漸漸匯聚成一團，最終又坍縮成一點，極致光華綻放而出，瞬間照亮整個天地，又剎那沉寂。
好在沒過多久，東方天際盡頭，一抹朝陽漸漸露頭，灑下黎明之光。
這一刻，成千上萬的碧翠嫩芽鑽出地面，大地之上一片欣欣向榮，彷彿在慶祝世界的新生！
“即刻起，此方天地徹底圓滿！”
看着這一切，楊勝眸光閃爍，喃喃低語。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元神歸位後，這個世界已經發生質變，擁有自身意志。
“原來諸天萬界中，那多如繁星的底層位面是如此形成的！”
親眼目睹這個世界的成長，楊勝不禁感慨出聲。
“靠！”
這個時候，一股壓力突然從四面八方襲來，他表情愕然，不禁撇撇嘴。
“我好歹也算開拓之人，就不能歡迎一下？”
然而四周的壓力絲毫不減，甚至有越發兇猛的趨勢。
這個世界，在排斥楊勝。
雖說其意志浩瀚，能隨意壓制化神修士，但在他的真靈面前，如同熒光與皓月的區別！
他不主動離去，對方還真拿他沒辦法。
“……”
感受到周身那無處不在的力量針對，楊勝無語搖頭，伸手隔空握住世界樹樹苗，之後身影淡去。
他的位格太高，這方小世界無法承載，因此遭到世界意志本能的排斥。
其人離開後，籠罩在這方天地的浩瀚力量眨眼消失。
與此同時，紅楓山頭上，虛空一陣扭曲，從中走出一個白衣少年。
“每成就一個真靈脩士，就有一個底層位面誕生！那這九州修真界又是如何出現的？”
內視之後，再也感受不到洞天小世界的存在，楊勝不禁擡頭望天，陷入沉思。
在諸天萬界中，如大晉修真界之類的小世界恆河沙數，屬於低層位面。
一旦其內的修士達到化神期，就會遭到天地意志的壓制，他們若想更進一步，就必須嘗試飛昇。
楊勝目前所位於的九州修真界，則屬於衆多上層位面中的一個，也是諸多下界化神修士飛昇的地點之一。
“靠！我果然還是太閒了！”
原地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楊勝不由長嘆一聲，將之拋於腦後。
“真靈道主，真靈不滅，意志永存！”
注意力回到自身，楊勝目光閃爍，細細體味真靈之境。
此時此刻，他的元神已經凝聚成一點，閃耀着極致神魂光華。
這是他的真靈，其存在腦海深處，卻似乎又隱匿於無盡虛空，不受任何力量的干擾！
哪怕某日天地大劫降臨，楊勝因此神魂俱滅，只要真靈不散，終有一日，他又會從無盡虛空重生。
這，就是不滅真靈！
當然，並不是說真靈境修士永恆不滅，他們大都只有上萬載壽元，僅僅是極難因爲意外而身亡！
在歲月的腐蝕下，真靈也會漸漸黯淡下來！
“接下來，該考慮成仙事宜……”
他摸着下巴，喃喃自語。
說實話，對於如何成就真仙位果，他一無所知。
“是時候離開這個偏僻角落……”
一念至此，楊勝擡起頭來，望向北方天際盡頭，十萬大山那邊的繁華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