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童雪單獨在房間裏爲皮特施針。
她趁機詢問道:“皮特先生,到底是誰下毒害你?你只要說出全部實情,我才能找到突破口救你。”
皮特疲累地咳嗽了幾聲,頭上的白髮又多了許多,了無生機道:“救不了的……你救不了我一輩子的。”
顧童雪勸道:“皮特先生,你不能自暴自棄的,你得爲夫人着想。夫人知道你暈倒,真的很擔心很着急,她說了想要和你一起白頭偕老,你可別讓她失望啊。”
白頭偕老?
皮特眸光恍惚,隨即閉上眼眸,低低道:“其實……我的生命即將劃上句號之前還能見到伊莎,還能感受到她對我關心和照顧,我就已經很滿足、很欣慰了。”
顧童雪在他的眼眸中捕捉到的是一片灰暗和荒蕪,她輕輕嘆息,將早就準備好的藥端給他:“皮特先生,你要是實在不想說就算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能痊癒,然後讓我和正南離開。”
皮特喝下褐色的藥汁,臉色瞬間緩和,通體也舒暢了幾分。
他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這藥……似乎效果不錯。”
顧童雪收回藥碗,壓低聲音叮囑:“給你下毒的人肯定不希望你好起來,爲了保命,你最好還是繼續裝病。”
皮特認真點頭:“好……顧醫生,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顧童雪走到門口的時候,皮特突然又出聲:“顧醫生,等一下。”
“還有事嗎?”
“是這樣的……這裏很危險,你和小墨先生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顧童雪脣角微微上揚:“好。”
…………
顧童雪剛離開,伊莎就來看望皮特了。
她含淚握着皮特的手,低啞着聲音開口道:“這些年,你爲我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我真的很感動。等你完全好了,我們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都不要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好嗎?”
皮特無奈地嘆息,“想走談何容易?不過……我這些年的辛苦付出能夠換來你的真心,我覺得很值得。”
伊莎定定地看着他,嘆息:“皮特,你說你怎麼這麼傻?當年事發後,你要是一走了之,也就不用承受這麼多了。這些年毒素折磨着我的身體,卻折磨着你的精神……你每天都活在擔驚受怕中,真的太辛苦了。”
皮特將她的小手反攥在掌心中,深情地凝視着她,搖頭:“別這麼說,能跟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傻啊你,怎麼就不知道一走了之?”
“當年我們倆之間的私情被大哥發現後,大哥勃然大怒,我要是一走了之,他肯定會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你身上的。我是個男人,是個深愛你的男人……我怎麼能獨自離開,對你不管不顧?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唉……”
“說到傻,你又何嘗不傻?當年大哥處死我,怒氣可能也就消掉大半了,你卻一直苦苦求情,最後還偷偷吞下大哥給我們倆個人的毒藥,才換下了我的性命。要不是爲了保住我的命,這些年你也不會承受這些折磨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要不是我吞下了毒藥,你也不用受制於奧斯卡,不用爲他辦事。或許,當年我們真的應該選擇死亡的。”伊莎眼神恍惚,陷入到曾經的回憶當中。
後來,皮特對她的過度照顧和過分保護,引起了奧斯卡的懷疑,奧斯卡認定他們有姦情,雷霆大怒。
再後來,奧斯卡發現他們並沒有發生實則性的越軌行爲後,給了她一部分解藥,並且要求皮特繼續爲他辦事。
她被所謂的“怪病”折磨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被威脅到生命的原因就是奧斯卡每年都會給她一部分解藥保命。皮特私下爲她找過很多名醫,都沒辦法幫她解毒,甚至有些醫生根本就檢查不出她體內有毒素。
直到遇到了顧童雪,她纔看見新的希望。
門口處,顧童雪偷偷聽到了這一切。
回到房間後,她開始梳理這些事情:“通過他們的對話,我覺得你要找的老人其實是另有其人。”
“你懷疑是夫人口中的奧斯卡?”
“對。我懷疑幕後老大其實就是奧斯卡,皮特不過是受制於他的傀儡。”
“這件事,事關重大,還需驗證。”
“嗯。”顧童雪眸光亮了亮,想到了一個辦法:“我快要治療過程中,想辦法幫皮特先生催眠。一旦催眠成功,他說出的話絕對是百分百可信的,我們就不用這樣整日揣測分析了。”
墨正南微微蹙眉,表示反對:“不行,催眠風險太大。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顧童雪玩笑道:“不如,我先拿你練練催眠術?”
墨正南一臉嚴肅:“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末了,他補充:“一定要謹慎,不能冒險。”
“你擔心我?”顧童雪眨巴着清澈的眼眸,灼灼地看着他。
墨正南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
顧童雪心頭冒出汩汩的暖流,氤氳了一片熱騰騰的暖氣。
可是,很快墨正南又說道:“我答應過你父母要保護好你,照顧好你的。”
承諾!
又提這個承諾?
顧童雪脣角的笑容微微僵住,這個鋼鐵直男,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提任務或者是承諾?
說點倆個人之間的貼心話,暖心話就那麼難麼?
他的情商該不會是負數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自我寬慰————不氣不氣,自己調教出來的男朋友才真香!
她肯定能把墨正南調教好的!
…………
第二天。
顧童雪還是決定冒險去幫皮特先生催眠。
催眠的風險係數雖然很大,但是隻要成功了,當前被動的局面就有可能扭轉。
現在她和墨正南就像是生活在迷境當中一樣,必須要撥開迷霧,找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