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延發完信息後，將手機收起來。
剛好醫生從母親的病房走了出來。
傅京延立刻上前，詢問情況：“徐醫生，我母親的情況怎麼樣了？”
徐醫生無奈地嘆息，挺了挺鼻樑上的眼鏡，搖頭：“傅少爺，你母親的情況不太樂觀，如果採取保守治療，她將會很痛苦的，手術已經沒有必要的，癌細胞擴散太快了，很快她的視力就會受到影響，你們家屬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
傅京延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成拳，心情很沉重，啞聲問道：“真的沒有其他更有效的治療辦法了嗎？”
徐醫生搖頭，“現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心情，你們家屬要想辦法讓她開心一些，要鼓勵她用樂觀的心態去和病魔抗爭，再配合藥物治療，應該可以延緩她的壽命的。”
傅京延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我們會盡力安撫好母親的情緒的。另外，我想問的是，我母親最多還剩下多久的時光了？”
徐醫生：“差不多半年左右。”
傅京延踉蹌地後退了兩步，眼底滿是痛苦。
半年……
母親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他勉強站穩身子，懇求道：“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放棄，拜託你們了。”
徐醫生輕輕點頭：“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傅京延痛苦不堪地倒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努力扯起脣角，笑着推門走進了病房。
石春曉面色蒼白，正虛弱地靠在病牀上。
見到兒子走進來後，她的臉上綻放出慈愛，埋怨道：“我昨晚上看了今天的天氣預報，今天最低溫度都已經零下了，你怎麼不多穿點衣服？這要是凍感冒了，可就遭罪了。”
傅京延牽強地笑道：“您別擔心，我不怕冷的。”
石春曉嗔怪地白了兒子一眼，伸手想要去摸兒子的手掌。
傅京延連忙上前兩步，將大手塞到母親的手裏。
石春曉摸着兒子的手，發現他的手熱乎乎時，才微微放心了一些：“還好，你手並不涼，明天來醫院記得多穿點衣服。這個季節容易感冒，你可不能大意。”
傅京延感受到母親手上的涼意後，連忙攥緊她的手，幫她暖手：“您別光顧着關心我了，自己也要多穿點，您的手冰涼的。”
石春曉看到傅京延眼底的關切和擔憂後，主動寬慰道：“京延，你別太擔心了，現在得癌症的人太多了。我剛纔問過徐醫生了，他說只要我喫好睡好配合治療，我的病會好起來的。”
傅京延點頭，同樣安撫道：“嗯，您自己也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壓力，您會好起來的。醫生說了，只要您保持心情愉快，您的病就會恢復得更快了。所以啊，在這裏的每一天，您都要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樂觀地戰勝病魔。”
他臉上始終掛着笑容，只是笑容的背後隱藏的都是擔心和痛苦。
石春曉輕輕點頭：“放心吧，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心情就會很好的。我現在能喫能睡，中午吃了一小碗米飯又喝了一碗雞湯呢。”
“嗯，我會一直陪着您的。”傅京延拿起邊上的水杯，遞給母親：“您喝點水吧。”
她的視線已經受到影響了，眼前的世界也越來越模糊了……
傅京延眼底閃過一抹清晰的痛楚，伸手將水杯不着痕跡地塞到母親手裏，極力引人着自己的情緒，問道：“媽，您晚上想喫什麼？我幫您準備。”
石春曉喝了一口水，輕語道：“我想喫的美食可多了，真怕你說我貪喫呢。我想喫以前經常帶你去喫的那些小喫，想喫東三街小曼家的赤豆圓子，還想喫東三街路邊老太太賣得車輪餅。”
她臉上浮現出恬靜的笑容，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脣角不住地上揚着。
傅京延握着母親的手，笑道：“那您稍等會，我現在就去給您買回來。”
石春曉卻阻止道：“京延，你就別折騰了吧，我想喫的那些只能在以前的小喫街才能買到。現在那邊的小喫街那邊改建，小喫攤都沒了，再也找不到那些小吃了。”
“媽，您可能不知道，咱們家附近開了個美食城，裏面有各種各樣的小喫，都是雲城以前最有名的那些小喫，你喜歡喫的肯定都有，也都很正宗的。有的小喫還是以前小喫街那些師傅教得徒弟做的，現在那些小喫都成爲非物質文化遺產了。”
“真的嗎？赤豆圓子和車輪餅都還能喫到正宗的味？”
傅京延認真點頭：“真的，您好好休息，我現在去就幫您買回來。等您醒來就能喫到了。”
他扶着母親躺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暖暖的。
石春曉乖乖躺下休息，滿眼期待：“好啊，那我等着。”
傅京延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一直默默地握着母親的手，守在病牀前，等到母親睡着後，才小心翼翼地鬆開她的手。
看着母親消瘦的容顏，他眼圈微微紅了，心裏的悲痛逆流成河。
好端端的，母親怎麼就得了癌症了呢？
她怎麼能就剩下半年的時間了呢？
他爲母親蓋好被子後，輕手輕腳退出病房，叮囑護士幫忙照顧後，離開醫院，直奔東三街。
車上，他開了導航，跟着導航來到了東三街。
這一片的小喫攤果然撤了，好在東三街的那些店面還在。
他找個停車場停車，然後下車挨個店面去打聽以前在這一片賣小喫的那些攤販都去哪裏擺攤了？
問了好幾家店面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剛好跟之前賣車輪餅的老爺爺熟悉，笑着告訴他：“年輕人，那位賣車輪餅的老爺爺早就不做了，他年紀大了，受不了擺攤的辛苦，已經退休在家含飴弄孫了。”
傅京延着急地問道：“請問您有那位老爺爺的聯繫方式嗎？或是家庭住址嗎？我想找到他老人家。”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拿出自己的小本子，戴上老花鏡，開始翻找地址：“小夥子，你可算是問對人了，之前老孫頭賣車輪餅的時候，跟我們夫妻倆關係就挺好的，這些年我們也一直保持着聯繫，我現在就把他的地址找給你。”
傅京延將老爺爺的地址記了下來，開車直奔老爺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