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延還想拒絕時，石春曉卻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
袁琳珊滿臉緊張地幫忙順着她的胸口，又喂她喝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阿姨，您身體還是比較虛的，不能說太多話，您好好歇着，喝點溫水潤潤喉噥。”
石春曉喝了一口水，臉色終於緩了過來，費力道：“讓珊珊在這裏陪着我吧，我一個人太悶了……”
是以，傅京延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看着珊珊護理母親。
袁琳珊照顧石春曉真的很盡心，不嫌髒不嫌累，事無鉅細。
她去洗手間幫忙洗毛巾的時候，傅京延小聲說道：“媽，珊珊在這裏真的很不方便，我也不太習慣……您就別堅持了吧？”
石春曉有些不悅地蹙緊眉頭：“京延，慢慢就習慣了，珊珊真的很會照顧人，你就當是爲了媽媽遷就下吧？好嗎？媽媽心疼你一個人太辛苦了，珊珊又主動提出要幫忙照顧我，你可別不領情。”
傅京延見母親不高興了，這才答應下來：“行吧，您開心就好。”
袁琳珊又細心地幫石春曉榨了果汁，用吸管喂她喝，輕聲細語地陪着她聊天：“春曉阿姨，您知道我和傅延哥哥玩得第一場遊戲是什麼遊戲嗎？我記得那時候是幹爺爺生日，您帶着傅延哥哥回家給他祝壽，可是他因爲您之前戀愛結婚的緣故，並不太理睬你們。傅延一個人呆在角落裏，然後被我拉着去玩捉迷藏了，我躲得太投入了，居然在衣櫃裏睡着了，最後還驚動了警察呢。”
石春曉輕輕點頭：“這件事我還記得呢。說起來還真得是要感謝你，因爲我的緣故，京延在我孃家受了很多冷落，你的出現溫暖了他，他那次和你在一起玩得真得很開心。”
袁琳珊開始回憶起了以前，誇讚道：“春曉阿姨，您年輕的時候真得很漂亮，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您穿得是一件白色的長裙，長髮披肩，清新脫俗，我都看呆了，我那時候還說長大了要變得跟你一樣漂亮，要變成仙女呢。”
石春曉伸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我哪有那麼美？你太誇張了。”
袁琳珊舉起手指頭髮誓：“我發誓我沒有誇張，我說得都是實話，您年輕時候真得很美。當然了，您現在也很有氣質，皮膚也挺好的。”
石春曉被哄得很開心，滿眼含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這丫頭，從小就嘴甜，長大後嘴巴更甜了。”
她和珊珊聊天真得很開心，整個人都呈現出了放鬆的狀態。
傅京延則是遠遠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緊鎖着眉頭。
他還是不習慣跟其他女孩子距離這麼近……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盼着燕子希能夠早點來，只有看見她，他才能開心一些，溫暖一些。
石春曉開心之餘，看着傅京延，招手：“京延，你過來，媽媽想跟你好好聊聊。”
傅京延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您說。”
傅京延爽快地點頭：“當然可以，別說一件事了，就算是一百件我也可以答應您的。只要您能好好休息，好好治病就行。”
石春曉微微揚起脣角，“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傅京延問道：“您說，想讓我答應您什麼？”
石春曉擡眸微笑着看了袁琳珊一眼，然後懇切道：“京延，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我病得很嚴重了，其實我並不怕死，我只是怕自己死後，你會很孤獨，以前都是我們母子兩相依爲命，我真的放不下你，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娶珊珊，在我死之前成家，讓我知道有個女孩子能夠陪伴你終生，未來你們會生孩子，會從兩人變成三個人，甚至四個人，這樣媽媽就能走得安心些了。”
傅京延端着水杯的手指驀然僵住，瞳仁微微收緊，滿臉震驚：“媽，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她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太令人難以置信。
石春曉表情溫柔，伸手將袁琳珊的小手拿過來，覆蓋在傅京延的手背上，用力地拍了拍：“京延我說得是真的，珊珊是個好孩子，她對你一見鍾情，這些年一直默默地關注你，喜歡着你。媽媽真的很喜歡她，你要是能在媽媽臨死前和她結婚，媽媽真的就了無遺憾了。”
袁琳珊面紅耳赤，嬌羞不已，臉頰緋紅一片，眉眼含情地看着傅京延，又匆忙移開了視線。
傅京延擰緊眉頭，抽回自己的大手，冷硬出聲：“媽，您真的別開玩笑了，我和珊珊沒有感情基礎，我們怎麼結婚？”
石春曉滿臉認真：“沒有感情基礎可以培養啊，珊珊這麼好，又願意包容你，你們肯定能幸福的。你們倆人不管是從學歷、人品、外貌來看，都很般配，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外公也很希望你們能走到一起，你知道的，當年我傷了你外公的心，這次我不想讓他再失望了。”
袁琳珊看着傅京延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
傅京延扭頭看了她一眼，“珊珊，你先出去透透氣吧，我跟我母親單獨聊會。”
袁琳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走了出去：“那你們聊着，我去外面買喫水果。”
病房內只剩下傅京延和石春曉時。
他一臉認真地開口道：“媽，婚姻不是兒戲，我對待婚姻的態度是很慎重的。我和珊珊之間沒有感情，我是不可能娶她的，強扭的婚姻太不負責了。”
石春曉輕輕嘆息，眼圈微微紅了，肩頭微微顫抖了起來：“京延，當年我一意孤行，爲了和你爸爸結婚不惜跟家裏斷絕關係，我那時候也滿腔熱血，對自己的愛情和未來充滿了信心。可結果怎麼樣？結果換來的卻是難以磨滅的傷害。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年輕時腦子一熱可以做任何事，可以犯錯，但是有些錯真的無法彌補，是需要用一輩子來買單的。當年我要是聽你外公的話，不嫁給你父親，也不會這樣辛苦一輩子了，我每天開開心心的說不定也不會生這種病了。所以，你放下年輕的傲氣，聽聽媽媽的話好嗎？”
說到傷心處，她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地砸落下來，落在被子上，染成一朵一朵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