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眼昏花、視力模糊,只能依稀看出他是個身材高挑的小夥子。所以,趕緊招呼小夥子到牀邊的木凳上坐下,她也好看近距離看看這個善心的小夥子到底長什麼樣?
子安看着老太太,措不及防地被她那溫暖又慈祥的笑容給溫暖到了,禮貌道:“不用了,我不累。”
幾秒後,他內心又平靜了下來,面上再度浮現出了生人勿近的疏離和淡漠。
之前湯映月找來配合她演戲的那個老太太笑起來也很慈祥,結果卻是個資深大騙子。
所以,他不能再被陌生人的笑容迷惑了。
老太太還在親切招呼着:“小夥子,別愣着了,快來坐坐。我老婆子這裏條件實在是簡陋,你也別太介意……”
夏真真見子安還站在原地,有些性急地放下碗筷,起身將子安拉到牀邊的小木凳邊上坐下,壓低聲音道:“某人,奶奶讓你坐下就坐下,傻站着幹什麼?這裏條件有限,你就忍耐忍耐吧,這張木凳雖然是我從垃圾桶裏撿來的,但是擦得很乾淨。”
子安如坐鍼氈,卻極力隱忍着。
距離近了,老太太眯着眸子打量着他,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這小子面容清雋、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鼻樑高挺、脣形特別完美,周身都散發出與衆不同的氣場,乍看上去是個很面相不錯的大帥哥。
這小子坐在真真邊上,但從面相上來看,跟真真還是挺般配的。而且,這小子能陪真真來看她,和真真之間的關係肯定也不一般。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問道:“真真,這個帥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交男朋友了,這小夥子人挺不錯的。”
這個問題,瞬間就把夏真真給雷到了。
她驚愕地瞪大眼眸,看着邊上的男人,滿心嫌棄。
奶奶真的是眼花了,居然會覺得這個災星人還挺不錯的?
她差點沒被他氣死好嗎?
她連忙搖頭:“不是!”
同一時間,子安也抗拒地開口,“不是!”
他纔不是這個搶劫犯的男朋友!
如果有可能,他都寧願不認識她。
說完,他就倨傲地擰眉,嫌惡地將側臉轉到一邊去。
老太太楞了下,隨即笑道:“你們倆還真是挺默契的。”
夏真真:“……”
子安:“……”
老太太一直看着倆人笑,這倆人雖然現在不是男女朋友,但是也不是沒有發展成男女朋友的可能的。
夏真真深怕老太太再來個深度撮合,連忙轉移話題:“奶奶,你再多喝點湯吧。這湯味道真的很鮮美的,是我餐廳裏好評率最高的湯。”
老太太嚐了嚐湯汁,滿意地點頭:“恩,不錯,這湯味道真的很鮮美。”
喝完一碗湯後,她又看向了一邊的子安,找話題道:“小夥子,你Z國話說得很不錯,你也是Z國人嗎?”
子安微微頷首:“是。”
老太太更激動了,“真的呀?我也是Z國人,今年都八十八了,每次在這個陌生的國度遇到自己國家的人都會倍感親切的。你是來這裏求學還是工作的?”
老太太笑着點頭:“挺好的。小真真還在上學,她爲了照顧我,空餘時間還要去兼職賺錢,真的挺不容易的。”
子安心裏更涼了幾分,這個夏真真騙人的招數跟湯映月幾乎沒區別。
刻意營造出善良、熱心、又自強自立的人設……
他不想再搭話了,垂下眼眸。
夏真真對他冷淡的態度很是不滿,眉心輕輕地蹙了蹙。
這災星真的太沒善心了、太不懂禮貌了,對老奶奶愛理不理的!
真是討厭極了!
她微微揚起脣角,幫老太太擦了擦脣角後,小聲道:“奶奶,您別找話題跟他聊天了,他有自閉症,基本上不怎麼說話的。”
子安怔了怔,無語地瞪了她一眼。
幼稚!
他阻止了她搶劫,她居然罵他有自閉症?
還真是幼稚至極!
老太太聞言,則是一臉唏噓:“自閉症?這是一種什麼病啊?很難治嗎?這麼年輕的小夥子,怎麼會得自閉症呢?”
子安臉色微變,眉峯沉了沉。
夏真真憋笑,“也不算很難治吧。奶奶,您就別操心他了,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喫飽了嗎?喫飽了我扶您躺下休息一會。”
老太太有些惋惜地看了子安一眼後,才重新躺在了牀上。
子安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
他內心獨白,我沒病,我沒病!
不過,他覺得沒有解釋出口的必要。
老太太精神狀態不好,沒一會就睡着了。
夏真真幫老太太蓋好被子,站起身,衝着子安勾了勾手指頭:“某人,出來。”
子安跟在她身後,走到工棚門口,涼涼地看着她。
他之所以沒急着走,是想聽聽她會有什麼說辭的?
夏真真關起工棚那扇咯吱咯吱的門後,壓低聲音問道:“你這種公子哥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吧?說說看,你的感受是什麼?”
子安如實道:“這裏很貧窮,環境很惡劣,這裏的人生活得都很艱辛。”
夏真真歪着小臉問道:“還有呢?”
子安掃了她一眼,緩緩開口:“還有就是疑惑,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樣的地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貧窮的地方,也有很貧苦的人,這跟你搶劫有什麼關係?你以爲找幾個窮人當擋箭牌,搶救就不算犯罪了?”
夏真真慪火地瞪着他,“喂,注意點用詞好不好?什麼搶劫?我纔不是搶劫呢,剛纔那個老者是老太太的兒子,那些錢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賺來的,那是老太太撿廢品賣得錢,他搶走老太太的錢,我才氣不過去搶那些錢的。懂了?”
子安微微錯愕,那個老者居然是老太太的兒子?
短暫的錯愕之後,他恢復了理智,反問道:“你有證據嗎?有能夠證明老太太有個混蛋兒子的證據?還是有能證明剛纔那個老者搶劫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