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瑩偏偏喜歡當面打臉,說道:“二寶叔,我怎麼聽見你老婆叫你回家做飯?”
“是啊,回家做飯,然後不就喫飯了嘛!”
“也是。”夏雪瑩不由得一笑。
說話間,來到一棟二層小樓前。
門前站着一個婦女,身高不到一米六,體重不足九十斤,看起來弱柳扶風,卻雙手叉腰,面色兇狠,瞪着佟二寶,喝道:“你個殺千刀的,又帶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家裏?”
張振風和夏雪瑩各自鬱悶,怎麼自己就成了亂七八糟的人了?
佟二寶將老牛拴在樹上,轉身掏出張振風剛給的五百塊錢,對老婆點頭哈腰:“老婆,這兩個年輕人是外地的,來杜甫廟燒香,給我五百塊,讓我帶他們去……”
見了錢,佟二嫂面色和善起來,臉上笑得菊花燦爛:“原來是燒香的,來來來,屋裏坐。”
張振風笑道:“大嬸,你就不怕我們是亂七八糟的人?”
佟二嫂臉色一紅:“怎麼會呢,來燒香的都是好人。”
張振風一笑,和夏雪瑩進了屋子。
夏雪瑩有意折騰佟二寶,又掏出五百塊,說道:“二寶叔,我們想在你家喫個晚飯,這五百塊,算是我們的飯錢,行不?”
“行行行,我去做飯。”佟二嫂一把扯過錢,對佟二寶說道:“你陪着客人喝茶,我去做飯!”
佟二寶頓時神氣起來,揮手道:“囉嗦什麼,還不快點!”
佟二嫂留下一個殺氣森森的眼神,往廚房去了。
佟二寶倒茶,笑道:“鄉下女人就這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張振風正要接話,卻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個男子的慘叫聲。
出門去看,卻見一個男子頭破血流,正在亡命奔逃,一個女子手持棒槌,窮追不捨!
佟二寶將張振風扯回來,低聲說道:“別看了,是夫妻倆打架。男的是我表哥,女的是我表嫂。”
夏雪瑩很喫驚,問道:“你表嫂怎麼這麼兇?想打死人啊?”
佟二寶嘿嘿一笑:“打不死的,他們經常打架。”
張振風問道:“是不是你表哥喝酒賭錢不務正業,所以你表嫂纔打他?”
“不是。”佟二寶搖頭,低聲說道:
“我表哥不抽菸不喝酒,也不賭錢,老好人一個。只可惜,他老婆是個潑婦,蠻不講理,唉……”
張振風笑道:“還是你家大嬸,比較賢惠。”
“那當然了!”佟二寶挺直了胸膛,說道:“我們這個村子裏,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怕老婆,只有我不怕。”
“家家戶戶,都怕老婆?”
張振風和夏雪瑩都覺得不可思議。
怕老婆也是常有的事,可是這麼大的一個村子,每個男人都怕老婆,就有些邪門了。
佟二寶湊在張振風的耳邊,低聲說道:
“我們村子,風水不對,男人都很慫。女人就反過來了,就算是一隻小綿羊,嫁過來不用一年,就會變成母老虎。”
張振風笑着搖頭:“世上還有這種邪門的事?我不信。”
“你別不信!”佟二寶指着夏雪瑩,對張振風說道:
“你有本事,帶着你老婆在我們村子裏住一年,保準你老婆也會變成母老虎,把你打得滿地打滾!”
看佟二寶這煞有介事的模樣,張振風微微皺眉。
難道,這裏真的風水不對?
佟二嫂端來了兩碗肉絲麪,賠笑道:“鄉下沒什麼好東西喫,只能給你們煮兩碗麪了。你們以後有時間再來,我打酒殺雞招待你們。”
“挺好的。”
張振風也不客氣,呼嚕呼嚕吃麪。
五百塊買了兩碗麪,不喫更喫虧!
佟二嫂在一邊陪着,說道:
夏雪瑩問道:“這個杜甫廟既然有靈驗,你們爲什麼不重新建個廟?”
“不讓建。”佟二嫂搖頭,說道:“那裏的大仙不讓建廟,所以,大家就這樣燒香了。”
張振風點頭,又問:“小廟都有童子,杜甫廟中,誰是童子,就是引導大家上香的?”
“沒有童子。”
“沒有童子,大仙直接顯靈嗎?”張振風又問。
童子,就是大仙和香客之間的媒介。
沒有童子,就無法溝通。
除非大仙直接顯靈。
佟二嫂看看窗外,壓低聲音說道:“燒香之後,大仙會在夜裏託夢顯靈。你要問什麼事,只管去燒香,到了夜裏,大仙就會託夢給你。”
佟二寶插嘴,說道:“不過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燒香靈不靈。”
“閉嘴!”
佟二嫂一拍桌子,怒道:“我說話,你插什麼嘴?”
佟二寶嚇得一哆嗦,急忙閉嘴,低頭吃麪。
張振風想笑不能笑,起身說道:“謝謝你們的面,我們這就告辭了,明天早上,再來燒香。”
佟二嫂起身相送,笑道:“明天早上你們過來,我帶你們去。”
張振風點點頭,揮手告辭。
離開佟家,夏雪瑩扯着張振風的胳膊,笑道:“佟二寶人高馬大的,竟然這麼怕老婆,真是沒想到。”
張振風笑道:“在佟家呆了一個小時,治好了我的精神內耗。夫人比佟家老婆溫柔多了,我何其有幸啊。”
“別鬧。”
夏雪瑩在張振風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問道:“已經天黑了,我們還去不去杜甫廟啊?”
“去啊,幹嘛不去。天黑了纔好辦事嘛。”張振風說道。
村頭,小韓和劉半仙都等急了。
張振風上車,說道:“村子前面有一片桑樹林,杜甫廟就在林子裏,我們過去看看。”
小韓駕車,順着鄉間的砂石路向前。
不多久,果然看見了一片桑樹林。
四人下了車,打着電筒進入樹林,尋找最大的桑樹。
因爲經常有人來燒香,所以,林子裏有清晰的小路。
順着小路走,曲曲折折,果然找到了一棵老桑樹,樹根下都是香灰和炮仗紙。
“就這裏了。”
張振風打量着老桑樹,皺眉道:“可憐的杜甫大詩人,怎麼連個破廟也沒有,憑着一棵桑樹爲記,享受一些可憐的香火?如果有廟宇,應該香火鼎盛啊!”
小韓說道:“怕不是杜甫,是這棵老桑樹成精了吧?”
張振風圍着桑樹走了兩圈,用心感受地下的氣息,忽然皺眉說道:“不對,這裏不是杜甫大詩人,而是……鬼,還是個女鬼。”
嗚嗚……
一陣陰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
劉半仙咧嘴笑道:“既然是女鬼,那就不用客氣了。師父,你帶着師孃迴避一下,我用高糖童子尿,把女鬼逼出來。”
張振風還沒說話,夏雪瑩忽然瞪眼,厲聲喝道:“無恥敗類,爹死娘嫁人,沒有家教的東西,胡言亂語什麼!?”
“師孃,我……”劉半仙一呆,訕訕無語。
從來沒見過夏雪瑩發這麼大的脾氣,罵人罵得這麼難聽啊!
雖然劉半仙臉皮厚,但是也有些受不住。
“雪瑩,你怎麼了?”張振風也覺得意外,轉身問道。
“你也不是好東西,滾開!”夏雪瑩憤怒地揮手。
張振風皺眉,忽然抽出一張紙符貼向夏雪瑩的額頭,低聲驚呼:“好厲害的鬼東西,竟敢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