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收古董的。”
大叔點點頭，轉身對餘懷忠說道：“你三舅，給你找了一份工作，五千塊錢一個月，輔導補習班的孩子，你去不去？”
“不去。”餘懷忠立刻搖頭，笑道：“五千塊一個月，就想請我，簡直是做夢！”
大叔怒了，瞪眼說道：“你畢業三年，一天的班都不上，一分錢都不掙，難道要老子養你一輩子！”
餘懷忠不以爲意，伸手向門外一指：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父親有所不知，南山有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現在雖然不掙錢，但是一旦開始掙錢，便是日進斗金。”
張振風聞言，和劉半仙對視一眼。
這餘懷忠，怕不是精神病吧？
三年不上班，還振振有詞，將自己老爹比作燕雀，實在奇葩！
大叔更是勃然大怒，罵道：“你吹牛吹了三年，老子已經聽膩了。叫你上班，你說要考研究生，考了三年沒考上，家裏已經被你搞得山窮水盡。再不去上班，就給我滾。我當初生個西瓜皮，也比你強！”
餘懷忠嘆氣，不緊不慢地說道：“人各有志，父親何必強求？我雖然不上班，卻也只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飯，能花你幾個錢？”
“王八蛋，老子今天打死你！”
大叔實在忍無可忍，摸起竈臺上的一個粗瓷大碗，就要大義滅親。
“大叔，使不得啊！”
劉半仙一下子跳起來，抱住大叔，奪下了粗瓷大碗，在手裏反覆打量，說道：“這是古董大碗，價值連城啊，摔碎了，兩萬塊錢就沒了啊！”
大約是窮怕了，大叔真的相信了劉半仙的鬼話，瞪眼道：“這個碗值兩萬塊？我家裏還有好幾個！”
“哎呦我去……”
劉半仙臉上一抽，哭笑不得地看着張振風：“師父，咱們這回……可發大財了！”
張振風也鬱悶不已。
這尼瑪哪裏是發大財，分明是破大財啊！
這種碗，就是幾十年前的民間小窯產品，毫無文物價值！
餘懷忠這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傢伙，也兩眼放光，追問道：“這種碗，真的很值錢嗎？”
演戲演到這裏，張振風也沒辦法，裝模作樣地接過大碗，在手裏敲敲打打反覆查看，問道：“家裏還有這樣的大碗嗎，全部拿出來看看。”
餘大叔點頭，屁顛顛搜尋一番，又找來五個一模一樣的大碗。
一共六個。
張振風想了想，笑道：“這個碗，值不了兩萬塊，但是一萬塊……我可以出。”
“那也值六萬塊啊！”餘大叔滿臉笑容，乾脆利索：“成交！”
餘大叔知道，這碗就是從當地街頭的砂貨店買來的，根本就不是古董。既然有人瞎了眼，出六萬塊錢，當然要賣啊！
“成交，成交。”張振風心裏咬牙切齒，臉上卻笑得菊花燦爛，衝着劉半仙揮手：“付錢！”
“不行！”
餘懷忠卻忽然一聲大喝，拿回了幾個大碗，抱在懷中，嘿嘿笑道：“二位兄臺，你們剛纔親口所說，兩萬塊一隻碗，現在忽然壓價一半，豈不是把我當成了傻子？”
張振風嘆氣。
不是傻子是什麼，難道是沙雕？
餘大叔可不傻，衝着兒子連連使眼色，說道：“懷忠，把碗放下，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總要賺一點吧。”
餘懷忠卻就是不放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人無信不立，天無日不明。說兩萬就是兩萬，豈有反悔的道理？”
十二萬，金額太大，劉半仙不敢做主，可憐巴巴地看着師父。
張振風反倒來了興趣，揮手笑道：“成交！”
餘懷忠這才放下大碗，衝着老爹得意揚揚，說道：“父親大人，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立場堅定，才能處於不敗之地。若不是我堅持，你豈不是白白損失了六萬塊？”
“行了行了，文屁沖天的話，老子聽不懂。”餘大叔瞪了兒子一樣，轉臉衝張振風笑道：“既然成交了，兄弟，就給錢吧。”
“有錢，有錢。”張振風衝着劉半仙使眼色。
劉半仙開始掏錢，摸出三千塊現金來。
餘懷忠皺眉道：“這點錢，零頭也不夠啊！”
劉半仙又轉賬一萬七，說道：“我的卡里，就這麼一點錢了。剩下十萬塊，你跟我一起去拿吧。”
餘懷忠問道：“去哪裏拿？”
“去山城啊，很快的。”劉半仙抱起六隻大碗，說道：“我們有車，就在村口。”
餘大叔有些猶豫了，沉吟不語。
餘懷忠卻不疑有詐，興沖沖地說道：“走吧走吧，我跟你們去拿錢！”
“等等，我也去。”餘大叔畢竟年老穩重，擔心有陷阱。
張振風拉着餘大叔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催動五鬼迷心術，笑道：“大叔，你看着我真誠的目光，我們像是騙子嗎？你兒子也這麼大了，又飽讀詩書人中龍鳳，你擔心什麼？”
“可是……”
“別可是了大叔，請你相信我。”張振風繼續運功。
餘大叔終於頂不住了，在椅子上坐下，傻笑道：“好，好，好。”
餘懷忠尚不知父親已經中招，興沖沖地隨着張振風出了門，前往村口。
夏雪瑩和弄玉林佩瑤，以及小韓，都等在這裏。
餘懷忠看見衆人，愣了一下，笑道：“怪哉，怎麼這麼多人？”
張振風二話不說，將餘懷忠塞進林佩瑤的車內，和劉半仙左右夾住，揮手說道：“林姐開車！”
林佩瑤嘿嘿一笑，打火開車。
夏雪瑩坐在副駕駛。
餘懷忠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了，扭了一下，問道：“怎麼你們這麼多人，都是收古董的嗎？”
張振風笑道：“是啊，今天買了你家的幾個大碗，太貴重了，所以多幾個人保護。”
餘懷忠困惑地問道：“這大碗，究竟值多少錢？”
“一千萬，一千萬一個！”張振風冷笑。
“不可能吧？”餘懷忠這書呆子，終於開始懷疑了。
“一千萬的確不可能，一毛錢一個還差不多。”劉半仙嘆氣，對張振風說道：
“師父，我們今天這個生意，虧大了啊。十二萬，扔水裏了。”
“沒關係，這十二萬，我會從你工資上面扣的。”
“謝謝師父……啊，不要啊！”劉半仙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