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一說完這句話,鹿鳴鳴立馬拿起勺子,從熱氣騰騰的肉沫茄子煲裏,舀了滿滿兩大勺放在孩子的飯盒中。
她不忘給小幼崽添上一勺飽滿的五穀雜糧飯,保證小傢伙今天中午這一頓能夠喫得相當滿足。
灰紅在學校裏受欺負久了,似乎不相信能在貴族學院裏獲得如此待遇,眼眶紅了一圈,連連擺手拒絕。
由於太過着急,說話自帶着哽咽:“姐、姐姐太多了。”
“多什麼多,我家小崽子能喫你的兩倍。”
鹿鳴鳴當即嚴肅地打斷小幼崽的拒絕,手上動作不停,把一杯布丁羊奶放入小傢伙的手中。
“聽姐姐的,喫多點才能身體健康。”
話說完,鹿鳴鳴曲下膝蓋,指腹輕輕地捏上小傢伙軟軟的白皙臉蛋。
小朋友的臉蛋永遠是最好摸的,如同上好的溫涼羊脂玉,又像長期浸泡過牛奶似的滑嫩。
小傢伙害羞地垂下頭,如同蚊蚋一般細細弱弱地道謝。
“下次想喫什麼直接來找姐姐,不過聲音要大聲點,姐姐年紀比你大,聽力不好。”
鹿鳴鳴故意誇張地鼓舞對方。
灰紅點點頭,用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講:“謝謝姐姐~”
小傢伙一說完,抱着塑料飯盒坐到食堂最角落的位置,充分符合了程時欽所說的——這小幼崽膽小又怕事的性格。
但是真的太聽話了。
雖然鹿鳴鳴家中已經有了兩隻小幼崽,但她最想養這樣聽話的乖乖崽。
可惜出身在王公貴族家,不然可以藉故領養。
鹿鳴鳴不得不可惜地打消了相關的想法。
時間過去一會兒,其他班的崽子跟隨着侍從來到食堂。
沒有按照排班順序,幼崽們零零碎碎地趕到現場。
可能是對新來的實習保育師有過多期待,幼崽們伸長脖子坐在座位上,眼巴巴地等着食物。
其實幼崽們從一進食堂,便聞到一股奇異的、勾引人肚子裏饞蟲的味道。
小傢伙們的教養讓他們沒辦法大聲在食堂裏肆意尋找,一個個滿含期待,希望是自己班上的保育師做的。
久而久之,憋得在座位上討論。
“你聞到一股味道了嗎?”
“好像是肉。你看a班和b班的一樣,肯定不是他們班。”
“聽說咱們班老師今年在比賽中獲得第三,誰都沒預料到,說不定是他呢。”
鹿鳴鳴無意中聽見這句話,腦子裏把所有悲傷的事情想了一遍,忍住了笑意。
的確誰都沒預料到,因爲九尾狐犯規被開除比賽也十分突然。
等其他班幾乎坐滿了食堂,a班的第一批幼崽們才踩點剛趕到現場。
其他班的小傢伙們看見a班的幼崽們到來,統一停下了討論的聲音。
原本竊竊私語帶來的一絲活氣漸漸消散去,食堂重新恢復爲死氣沉沉的模樣。
鹿鳴鳴心中苦笑。
可以看出,她所教的a班在整個學院來看,真是頗有“威望”啊!
沒事,她會在這三天盡力的改變小幼崽們。
估摸着a班和b班的幼崽差不多到齊,鹿鳴鳴自然地尋找起自家幼崽——
小白虎在b班裏獲得了極高的人氣和威望,被幼崽們團團圍住。
即使他本意並不想如此,但抵擋不住幼崽們的熱情。
奧蘭納爾從出生至現在,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如此受幼崽歡迎。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負擔。
完全不同的是,a班的氛圍顯得十分詭異。
或許是上午本該出現的新生雪糕沒有在教室裏,現在小薩摩耶堂而皇之地坐在a班席位時,a班的小傢伙們齊齊投去好奇地打量。
小薩摩耶淡定地喝着杯子裏的溫水,完全不懼密集的目光,做好每一天的養生工作。
灰藍是最後一位到達食堂的幼崽。
已經完全超過了用餐的時間,對方無所顧忌,依舊大搖大擺的擠到第一排,把原來排在第一位的幼崽位置搶奪過去。
鹿鳴鳴突然出聲打斷,吸引了全場的視線。
倉鼠幼崽轉過身,紅着鼻子看向鹿鳴鳴。
鹿鳴鳴大步走到倉鼠幼崽面前,牽起她的手,第一次吐露出略顯冷漠的話語:“大家要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要乖乖去後面排隊噢。”
雖然沒有指明對象,但在場的人知道在說灰藍。
灰藍心中突如其來的升起一股龐大的憤怒,加之從小養成的高貴自尊心,讓他沒有細想,首先憋不住這口氣,臉色一一橫反駁道:
“剛纔是給你面子,別這麼把自己當盤菜了。”
灰藍惡劣地指着鹿鳴鳴,繼續說着難聽話語:“今天我就要佔這個位置,你會怎麼樣?”
從來沒有學生公開讓老師下不來臺,周圍的小幼崽們寂靜地望向這一處。
小幼崽們沒人站出來,他們不敢惹灰藍背後的人。
自家崽子頭一個看不過去,一虎一犬猛地衝向鹿鳴鳴腳邊,小傢伙們的眼睛裏彷彿聚起一片猩紅灼燒,陰沉沉的眸子直勾勾攫取着敵人。
猶如淬了毒似的冰冷嚇得灰藍吞吞吐吐,沒敢繼續大放闕詞。
程時欽脫下衛生手套走上來,直接把指骨掰得咔嘣咔嘣一直響。
他冷笑一句,說:“你要怎麼樣,造反是吧?老子不怕你。”
鹿鳴鳴攔住程時欽的行動,冷靜下來:“任何地方都有規則。如果你正確遵從,相應的服務也不屬於你。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在我這裏公平公正。”
心中那一絲懊悔蕩然無存,灰藍眼中的掙扎褪去,整個眼眸異常地充血成通紅的一片。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鹿鳴鳴,轉身離去。
“你給我等着!”
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邊境涌上來。
“沒事吧?”
程時欽安慰道。
在學院裏工作已久的廚師走到鹿鳴鳴身邊吐槽:
“他是那樣,鳴鳴老師不要放在心上。”
回想灰藍走之前那道令她心驚的一眼,鹿鳴鳴搖搖頭。
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鹿鳴鳴不明白,灰藍明明在上午還十分聽話,針對吩咐是不情不願卻乖乖聽從了,怎麼一箇中午變得如此惡劣?
還有他眼中的紅光是什麼?
所有人都覺得這是灰藍的常態,纔沒人發現他的不對勁嗎?
看鹿鳴鳴魂不守舍,誤以爲對方在傷心的程時欽拍拍她的肩膀:
“那崽子以後再說這些話,我來給你出頭,不用擔心。”
不用你出頭,我一直在。
小白虎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程時欽,又收回視線。
鹿鳴鳴勉強露出笑容,開始給a班的幼崽分午飯。
在結束風波後,一名坐在角落裏的瘦小身影手腕上的光腦頻頻閃動。
他斂下眸子,在把塑料飯盒裏的肉沫茄子煲喫得一乾二淨,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食堂,輕車熟路地走向西邊寂靜的小樹林裏。
他接通了光腦電話,面前投射出一位身穿白裙的嬌俏小女孩兒。
怪異的是,小女孩兒的聲音一會兒變成甜甜的少女音,一會兒切換到清脆的男聲。
倘若奧蘭納爾在現場,一定能認出對方是鹿鳴鳴第一輪比賽裏,遇見的九尾狐身邊的幼崽。
“情況怎麼樣了?”
小女孩兒嘻嘻一笑。
瘦小身影看起來十分瑟縮,彷彿大聲說話也能嚇着他。
他慢慢擡起頭——居然是灰紅。
在所有人眼中留下可憐印象的他,慢慢褪去往常的氣質,變得自信而張揚。
擡手將臉上遮擋住大半張面龐的劉海掀開,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與精緻的眉眼,一眼過去,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小正太。
灰紅咧開嘴,滿臉不屑:
“計劃一切順利,一羣蠢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