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姨一邊放下揹簍,嘴裏重複一遍鹿鳴鳴所說的話。
“你說你去救了一個幼崽,而且跑出了房間,還被執法隊和貧民窟的人全部看見了?”
到最後,石姨的聲音越提越高,臉上的表情能夠作爲第二幅舉世名作《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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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滿臉歉意:“不好意思,給您帶來了麻煩,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過段時間找個地方搬出去住。”
“那倒不至於。”
石姨輕哼一聲,臉上的驚訝褪得半點不剩。
“我早就猜到遲早有一天要面對你捅出的簍子。對你這種初次進罪惡城的小蘿蔔頭來講,有類似的行爲是很正常的事。”
石姨一笑:“他們能把我怎麼樣?你放心,我會盡力的護着你的。”
“謝謝你。”
鹿鳴鳴聽到此處有一點感動。
“咱們一個種族的說這些。”
石姨嗔怪地瞥鹿鳴鳴一眼。
“你的身體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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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背篼後,第一時間沖泡出是溫的湯藥,勺子不斷攪拌碗中髒兮兮的灰水。
石姨準備的特效藥效果有多強,只有鹿鳴鳴能夠體會到。
“多虧了你的幫忙,感覺好了大半,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鹿鳴鳴乖乖地接過了湯碗,毫不猶豫地一勺一勺喂入口中,直到整碗藥見了底。
“咳咳咳…”
鹿鳴鳴喝完不受控制地捂着嘴輕咳出聲。
儘管喝了三天的藥,她依舊不太習慣,偶爾還是會被摻雜在其中的草灰糊了嗓子。
“我今天的藥喫完了,明天就可以去打探消息了吧?”
“當然可以。”
石姨接過鹿鳴鳴手中的碗放在牀頭櫃上,如她第一天所說爲對方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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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帶你出去逛一圈,大概認識一番罪惡城的周邊情況,明天我會和往常一樣採草藥,你要記得認路。”
意料之中的驚喜仍然使鹿鳴鳴連連應下聲。
“不過…””
石姨摸着下巴,盯着鹿鳴鳴的臉思考。
鹿鳴鳴感到一陣不自在,手主動摸上臉頰,暗自想是哪裏不對勁。
“你的臉太顯眼了,需要我稍加做裝飾。”
……
今夜的貧民窟稍微有了一點菸火氣,不如往常似的如幽魂一般,了無生趣地漂盪。
爲了迎接明天罪惡城給所有商隊舉辦的歡迎會,奴隸們一個個在白天的辛苦勞作,晚上吊着命幫忙佈置。
許多人手中拿着柴火把,頂着被火焰照射得明晃晃的一張臉,收拾出近段時日裏捕獲的獵物、亦或是採集到的草藥等各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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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要等到明天去交換一點可以改變生活品質的用品,因此,臉上增添上一絲鮮活氣息,充滿向上掙扎的韌勁。
大街上,一對平常母女混在人羣中舉着火把四處遊走。
兩人手裏皆拿着一包草藥,可能在尋找明天可以擺攤的位置。
女兒有一張比夜晚更烏漆麻黑的臉,除了眼睛裏明亮的眼白,看不清臉上任何一處五官。
而她的正前方母親,眼袋垂得要掛到嘴角上,一臉的勞苦之色。
鄰里街坊一個個因面撞上,儘管互相是熟人,大家不約而同選擇了裝作沒看見的模樣,擦肩而過。
“石姨,你爲什麼明天不去啊?”
兩人通行路上,鹿鳴鳴耐不住好奇心,低下頭小聲詢問,也好打發靜謐路上的無聊。
“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去的?”
石姨語氣完全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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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聽到此處,試探着給出建議。
“你不想去買一點東西?要不認識更多的人?”
“沒意思。”
鹿鳴鳴沉默着,思考該不該接話。
過了幾秒,石姨發現背後沒人沒出聲,她補充道:
即便交換了,能做什麼呢?難道能逃出去嗎?”
“說不定能結交更多權貴?”
鹿鳴鳴小心斟酌措辭,惹來了石姨毫不掩飾的笑聲。
“小丫頭片子,你沒有看過罪惡城殘忍的地方。能夠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就快點離開吧。”
提到此事,兩人互不言語,靜靜地溜出了雜亂的人羣,往蕭條漆黑的坡上加快腳步。
“我們的正對面,是你很想知道的情報處。”
石姨冷不丁的發出聲音。
“您…確定嗎?”
鹿鳴鳴環視四周,尷尬地開口。
沿路上的店鋪們一律緊緊關閉着,一眼望去一團死寂,生怕下一刻便迎來倒閉。
她們正對面的店鋪此時此刻正處於上鎖的狀態,積累的灰塵宛如很多年沒有人再開過店,門上掛着一張破破爛爛的布,畫着一個簡單的五角星。
若是鹿鳴鳴平常從這裏經過,根本不會發現這裏有家店鋪的程度。
“沒錯,是這裏。”
石姨語氣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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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內,在這裏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消息。明天找老闆說你要三杯血腥瑪麗,要插上一根鼠尾草。”
她說到一半吸了吸鼻子,捂着脖頸狠狠地咒罵了一句“早晚有一天殺光獸化人”。
等緩過氣來,石姨接着道:
“打探消息的金額不定,我勸你最好跟着貧民窟去參加商隊活動,手上的那一盒藥草是送給你的。”
“這不太合適…”
鹿鳴鳴話沒說完,石姨轉身提步往其他方向走,儼然是一點不想聽見鹿鳴鳴拒絕的話。
“給你的,你好好收着,不要再搞推來推去的那一套,簡直煩。”
鹿鳴鳴不得不苦笑一聲,閉上嘴加快速度跟上。
在石姨的帶領下,兩人漸漸離開了貧民窟的區域,走上了一條更光鮮亮麗的道路。
兩旁的路燈亮堂得恍如在白日,綠植佈滿了路道,甚至可以看到很多鹿鳴鳴拍賣場上見過的珍稀古老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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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磚嚴絲合縫地鋪好了新式的材料,保證腳踩上去如同踏在棉花一般柔軟。
鹿鳴鳴走慣了貧民窟陡峭的地,猛地一下走高端路還頗爲不習慣,不由得停下腳步認認真真感受腳下的感覺。
石姨走出去好幾米,偏頭看人沒跟上,放大聲音提醒道:“別玩了,你看前面。”
鹿鳴鳴下意識擡頭,前方一座華美建築拔地而起。
巨大的人造月亮燈散發出瑩瑩光輝,城牆每一處依次用水晶管道提供龐大的能源,造成了在夜晚的時候,勾勒出不夜城的形象。
科技與財富的結合,令這份奢華與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哪怕沒有進入過那座不夜城,鹿鳴鳴站在遠處,彷彿已經聽到了城內的陣陣喜悅歡呼的聲音。
“今晚同時是這些富人的歡慶,明天他們可以認識更多的富商、大佬來加固他們的地位。
大多數的商場拍賣會以及各方勢力均在不夜城中矗立,貧民窟是沒有資格享受那些美好的待遇的。”
談及不夜城,石姨聲音不含任何感情,擡起手指着天空:“他們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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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仰起頭,隨着石姨手指的方向看向遠方——一朵朵煙花“砰”的在半空中綻放。
滿天絢麗的火光霸佔了整片夜幕,給星空帶來更多美麗的點綴。
“好漂亮呀。”
鹿鳴鳴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話音剛落下,她偷偷地看向石姨,生怕對方因爲自己的這一句話感到不爽。
“是啊。”
沒想到石姨難得同意鹿鳴鳴的話。
她轉過頭望向鹿鳴鳴,眉眼爬上柔和,好似在透過鹿鳴鳴看什麼人。
這樣的情緒轉瞬即逝,石姨又繃緊一張臉徑直離開:“走吧,回去了。好日子是留給獸化人過的,明天你得準備去參加商會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