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安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這麼晚了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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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打開門，對方明顯是剛洗漱過，帶着一身乾淨的皂莢香氣，鏡片氤氳上一層白霧，毛絨睡袍將莫里安裹得緊緊的，不露一絲痕跡，像他平常穿襯衫一般緊緊扣到了最高處。
“突然想找你便來了。”
“進來坐一會兒吧，外面怪冷的。”
鹿鳴鳴對於這個莫名的理由悶聲一笑，當是對方在開玩笑。
莫里安的眼神落在鹿鳴鳴的頭髮上，歉疚道：
“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
“沒事的。”
鹿鳴鳴隨手拿上衣架掛着的毛毯裹着，用長出的一截不斷擦拭着滴水的頭髮。
幸運的是，房間裏開了暖氣，並不會令她感覺到半分寒冷。
招呼完莫里安，鹿鳴鳴坐在牀上：“是明天的計劃有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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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關計劃的問題。”
莫里安搖搖頭。
“你頭髮不先吹乾？”
不等鹿鳴鳴開口拒絕，他再補充：“我覺得比起所謂的計劃，你的身體健康要重要。”
莫里安的口吻帶着不容置疑。
莫里安起身問道：“吹風機在哪裏？”
鹿鳴鳴一愣，指着一個方向：“在書櫃旁的第二個桌子。”
莫里安快步走去翻出了吹風機，折身到牀頭邊插上電：“我來給你吹頭髮。”
事情不知爲何突然發展到這一步，鹿鳴鳴在對方關心又堅定的目光下，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莫里安打開第一層吹風機，他試探着把吹風機調到合適的溫度，用自己的掌心先做實驗，覺得沒問題，再離鹿鳴鳴的頭頂隔出兩拳的距離吹着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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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溫度可以嗎？”
“還、還不錯？謝謝。”
鹿鳴鳴自覺有些怪異。
“要不我自己來吧？”
“沒事，吹個頭發沒什麼事的，你以前還幫過我洗過澡，不會這會兒給你吹頭髮，你害羞了吧？”
“哪兒有！”
聽見對方語氣中的笑意，鹿鳴鳴憋紅了臉回頭。
四目相對，莫里安緩緩淡去了表情，用有一種鹿鳴鳴看不懂的眼神盯着她。
鹿鳴鳴佯裝無事迅速轉回頭，感受着那一陣微風掃拂過肩頸。
髮梢垂落到莫里安的掌心，一雙大掌覆蓋上頭皮輕柔地撫摸按摩着，彷彿在享受着高等級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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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風機慢慢上升的溫度不會令人感覺到任何不適，莫里安的指尖輕緩地從髮絲之間穿過，又任由一縷縷髮絲從掌心滑落，瘙癢着鹿鳴鳴單薄的肩背。
莫里安垂着頭，眸底情緒晦澀不明，指尖一次次滑過鹿鳴鳴後脖子，將頭髮一寸寸吹到乾燥的程度。
安靜的夜裏，莫里安停下吹風機：“差不多好了，如果吹的過於乾燥，會對你的頭髮有損傷。”
“謝謝。”
鹿鳴鳴再一次道謝。
她臉頰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地收拾好吹風機、跑到櫃子前放置好。
空氣裏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氛圍在逐漸瀰漫，鹿鳴鳴隱約感覺到不對勁，腦內慢慢升起一項不可思議的猜測。
莫里安對於她…到底是屬於可以接近的好朋友、還是負責教導她的良師？又或是像奧蘭納爾一樣深深隱藏下原本秉性？
鹿鳴鳴不懂，也不敢輕易開口詢問類似的話題。
莫里安盯着鹿鳴鳴的身影：“其實我今天來見你，是想着你明天要回到幸馥星，接下來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見面了，所以來拜訪、說一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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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鹿鳴鳴鬆一口氣，壓在心尖的沉重突然放鬆。
“我還以爲是什麼事情…”
“你會以爲是什麼事情呢？”
莫里安好似在有意進行語言誘導，鹿鳴鳴卻不願意深入，頭搖的像撥浪鼓。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莫里安不覺得失望。
他起身整理好身上的睡袍。
與奧蘭納爾的手不同，莫里安的手更帶有一股秀氣溫潤的味道。
“希望你今天晚上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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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的心絃好似被手無形地撩撥一次，她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樣對我？”
莫里安微微一笑：“或許你的心中早有答案。”
他收回手：“從看見你的那一刻、一直到現在，我認爲能夠親眼見證用更多的耐心和時間培育出美好，是一件非常令人着迷的事情。倘若可以，我希望這輪圓月遠遠掛於高空之上，不要被任何人採摘到手。”
話音剛落，莫里安驟然輕笑出聲。
“抱歉，我似乎說的太多了，再次祝你今天晚上睡個好覺。”
鹿鳴鳴瞬間起身把莫里安送到門口。
對方在黑夜裏漸漸消失了身形，而房間裏仍然留着莫里安身上乾淨的皂莢味道，好似被溫柔地溺斃於懷抱之中。
鹿鳴鳴盯着莫里安坐過的地方愣了很久，最終關掉了燈入睡。
翌日。
鹿鳴鳴精神十足地收拾好所有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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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和易浮一起去幸馥星的一天，藍星掌權人和奧蘭納爾一行人出來相送。
“你到那邊以自己的安全爲主，我會把所有叛黨消除掉，等我回來的時候…”
奧蘭納爾低沉聲音。
“我會再一次給你證明，我是值得的。”
“那我等着你帶着勝利的喜訊回來。”
鹿鳴鳴露出酒窩爲對方加油鼓氣。
第二個上前的是莫里安。
或許是昨晚在鹿鳴鳴的住所裏說過一些奇怪的話，今天莫里安倒說了幾句：“我不耽誤你的旅途，希望你安全到達就好。”
莫里安神情依舊高深莫測，使人猜測不到他心中所想，絲毫不像是昨晚那個溫柔細緻、爲她吹乾頭髮的男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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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迅速應聲，加快速度向下一位走去。
她面對莫里安不知道從何開口，還沒有練成面對和奧蘭納爾一樣的溝通自如。
差不多與所有的人告完別，一直站在人羣遠方悄悄觀察的陸衍方纔逐步走近。
“這是給你的。”
陸衍拿出一條項鍊，原來的骨哨被製作成吊墜的樣子。
他解開了開扣，拂去鹿鳴鳴頸後的長髮，給人繫上最後的結釦。
“這是我改動過的骨哨。”
“咔擦”一聲，骨哨項鍊老老實實地系在鹿鳴鳴纖細的脖子上。
“希望這件東西能給你留個紀念。你要是遭遇了什麼困難，同樣可以吹動骨哨，無論怎麼樣，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你的身旁，保護你的安全，你隨時可以提出你的需要，我都在。”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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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鳴這段時間快要數不清自己到底說過多少次“謝謝”。
可能是她突然變得十分敏感，慢慢察覺出每一個人對她逐漸變化的微妙情緒，而作爲一切事件的中心，鹿鳴鳴選擇性逃避。
她第一時間拍拍陸衍的肩膀，僞裝作大大咧咧的模樣：“你放心吧，我在那邊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哈哈。”
鹿鳴鳴僵硬地轉過身，頭都不敢回，跟着易浮進了飛行器找到座位。
“再見啦！”
鹿鳴鳴揮揮手道別。
人影逐漸在視野中變爲螞蟻大小，鹿鳴鳴終於收回了眼神，煩惱地手指節卷着衣襬。
“我回來咯。”
易浮端着餐盤迴到座位上。
盤子裏有一些瓜果零食、以及飛行器上較爲昂貴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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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看看有沒有喜歡喫的？”
易浮放下座位上的小桌子，把餐盤推到鹿鳴鳴面前興奮地分享：“我發現飛行器上有好多好喫的東西呢。”
“辛苦你了啊，好像突然變得貼心很多。”
鹿鳴鳴拿起一袋小零食，撕開了包裝袋，腦子裏一直重複想着那三個傢伙的話。
“在想什麼呢，姐姐。你在想藍星的那三個人嗎？”
易浮面上委屈。
“原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姐姐變得更加受歡迎了。那姐姐在這段時間有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