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希望這對恩愛的夫妻分開。
但人生總是事與願違,儘管不可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了,施憐在內的其他人還是希望房雯雯能靠邱慶虎的肝臟活下去!
但正因爲懂醫學,所以施憐等人也更加絕望。
肝移植的前提是隻有原位腫瘤,即只有肝臟本身存在癌細胞。
只有這樣,纔有可能通過換上一個健康的肝臟,根除癌症。
這一點,只有早期的小肝癌等少數幾種類型能做到,而晚期的肝癌,基本上都已經有遠處轉移,即便是做了肝移植,身體其他地方也會重新長出癌症,治標不治本。
這種情況下,手術帶來的創傷反而會加速病人的死亡,保守治療反倒更能延長生命。
然而,即便不抱什麼希望,但施憐等人還是有一絲幻想。
也許許秋可以呢?
許醫生已經創造了這麼多奇蹟,再救一個,也許能做到。
而這一刻,當許秋說出親自參會時,施憐知道穩了……房雯雯有救了!
……
肝膽科,會議室。
許秋推門而入,所有目光都隨之移動,匯聚在許秋身上。
“許醫生!”
“許主任。”
衆人暫時停止了爭論,紛紛與許秋打招呼。
許秋落座後,看向屏幕。
上面是魔都交大仁濟醫院的一份肝移植病例。
手術就是前年十二月做的,病人十二月發現肝癌,次年一月做了一次介入治療,六月份等到了肝源,進行移植手術。
術後的前兩個月,一切正常。
第三個月時,甲胎蛋白升高至96,複查第二天立刻行petct,確認有骨轉移、肺轉移,術後第四個月的中旬,病人病情惡化,停止呼吸。
按照原來的病情進展,如果直接使用靶向藥如索拉非尼等,病人應該還能活兩三年的時間,運氣好十年都有可能,但正是那一臺肝移植手術,將他推向了死亡。
臨醫肝膽主任道:“許主任,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不是所有的肝癌都適合肝移植,不做手術的話,房雯雯可能還能活幾個月,但做了手術,她可能下了臺就要進icu!”
以房雯雯的經濟條件,絕對負擔不起重症病房的費用。
就算能,他們夫妻兩也早就明確過要把錢留給女兒,怎麼可能浪費在術後的額外治療上?
莫琬也在會議室內。
她作爲肝膽大師陳院士的得意門生,被譽爲年輕一輩肝膽第一人,這場專家會診,她的資格與能力甚至比主任還要高。
“莫醫生,你覺得呢?”肝膽主任看向她。
莫琬點頭:“理論來說確實如此……”
對於很多肝癌病人來說,保守治療能活得更久,手術反而是加速死亡。
這不僅僅是因爲手術損傷。
更重要的是,肝移植術後需要應用免疫抑制劑,這種藥物會促進腫瘤的生長,導致血液中轉移的腫瘤細胞迅速復發,病情急劇惡化。
她搖頭道:“這臺手術難度很高,我沒有把握,我的老師陳院士年輕時或許能挑戰,但現在,恐怕也無能爲力。”
做原位肝癌移植,步驟非常繁瑣,因此速度上限就擺在那裏。
做得再快,病人無肝期的時間都不會斷,術中的失血量也會很大,病人的身體恐怕難以承受這種損害。
哪怕是許秋來,即便他掌握着再精通的原位肝移植術,也難以打破技術本身的限制。
“陳院士都不行嗎?”
“莫醫生之前參加過世界大賽,而且拿了前三十名,算得上是肝膽科最有盛名的醫生之一了,不輸同年齡的陳院士,連莫醫生都覺得手術不可取!”
衆人唏噓……邱慶虎與房雯雯的愛情故事很感人,但殘酷纔是現實的常態。
“除了移植,還有其他辦法嗎?”這時,許秋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衆人連忙看去,眼神有些迷茫。
這話什麼意思?
許秋擡起頭來,淡淡地道:“幾周前,我就和他們兩人談過話,邱慶虎的意願很堅決,他的全身器官都可以捐獻,但這顆肝臟必須給房雯雯,也只會給房雯雯。”
莫琬等人沉默。
他們原本還想着,這顆肝源給房雯雯沒有太大希望,那完全可以捐給紅十字會,交由人體器官捐獻中心去匹配下一個受者,救另一個人。
結果邱慶虎早就做好了打算,除了給房雯雯,他拒絕自己的肝臟流向其他任何地方!
能說他自私嗎?
誰也沒有這個資格。
邱慶虎已經簽署協議,捐獻所有可用器官,如心臟、眼角膜等,只給妻子留了一顆肝臟。
他不希望其他人用任何方式奪走。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陌生人與自己無關,什麼大義,什麼大愛,死後都成空,他已然給出了所有的慷慨,唯獨想用自己的肝臟救愛人,沒有錯。
許秋道:“幾周前,房雯雯還猶豫不決,但今天她也做出了決定,同意進行這臺肝移植術。
“他們夫妻,已經在痛苦中掙扎了很久,這臺手術不是我們要不要做,而是他們求着我們做,手術成功,救回一條命,手術失敗,她也能借此得到解脫。”
這番話,不是一個醫生該說出來的,但卻是事實。
……
半個小時後。
肝膽科主任發現自己找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了,嘆了口氣,道:“許醫生,這臺手術,我們肝膽科開展不了,你看你能不能……”
聞言,其他人都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就連莫琬都忍不住看向許秋……是啊,在場的人都沒有任何信心,就算是她自己,都做不到十分之一的手術成功率,也只有永遠在創造奇蹟的許秋,敢說能主刀這臺手術!
在衆人的注視下,許秋慢慢起身,聲音平緩地道:“召集麻醉科、重症醫學科、影像科、檢驗科、病理科、輸血科、臨牀藥學科等,舉行術前方案討論,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