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路線是你們私下調劑分配好的？”
杜大用隨口問了一句。
“杜所！你不是剛剛下達了命令嗎？我們今天晚上剛剛實行新的巡邏方式。主要萬副所長今天也送來了不少油票，要不然擱以前，哪怕所長你再下達命令，我們總不能巡邏時間長了以後推着車跑吧？咱們所騎自行車巡邏也只能白天，晚上巡邏騎自行車體質是問題，眼睛不好是問題，犯罪分子交通工具比我們好也是問題。”
“體質問題？眼睛問題我還能理解一下，這晚上體質和白天體質還不一樣？”
杜大用還真的不太明白。
“杜所，騎自行車穿少了騎，出汗不怕，冬天穿多了呢？這如果脫脫換換的，有幾個人能扛得住？都不用說冬天，就現在這天氣，入夜時候，騎不了一會兒就汗溼了，能脫嗎？不能！可是你要發現問題，你得停下來吧，這一身汗，停下來小風一吹，感冒還算輕的。”
“再說了，真出來幹那些個壞事兒的，騎自行車的幾乎沒有，好歹他也弄個啥破摩托之類的交通工具。不說遠了，就上半年春節放假那陣子，人家偷自行車的，都是用三蹦子出來偷，看見車成色不錯，直接往三蹦子上扔，然後油門一擰就跑了。”
“不過現在從所長你來以後，總算看見回頭錢了。就咱派出所跑外勤的，誰一年不得自己貼個幾百的，發票給咱媳婦洗沒的，自己弄丟的，孩子給扔了的，正常的很。因爲一時半會兒報不了，誰還能特地留心存着嚴嚴實實，尤其還是今兒聽說能報了，翻出來了，結果沒戲，過幾天又聽說能報了，結果還是沒戲，就這樣折騰幾下，有的票就沒了，別的說狼來了沒人信，所裏一說這個，無論多少回，個個當真。”
杜大用聽着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杜所，這可都是真的，也就是你來了，一下就把我們這些沒報銷的老底兒都給清了。我昨天去報了六百多，我拿着錢都親了幾口。咱分局家屬樓那塊兒，所裏一大堆家屬都在打聽你有對象沒有。”
杜大用聽着，心酸且尷尬。應該能給的，沒能及時給，就這樣，還是烈日炎炎，天寒地凍的出來巡邏，停駐，真心不容易。至於家屬打聽有沒有對象，就真的尷尬了。
“杜所，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三人制巡邏，依次不間斷巡邏。以前都是四人制，兩小時一班，停兩小時再巡邏。現在巡邏地點也是人口密集地區以及一些女工較多的工廠企業周邊進行下班時間不間斷巡邏，夜間夜市停駐三十分鐘，一人守車，兩人步巡十五分鐘，每個地方都如此。”
“說句實話，該報銷的都能報銷，該給的補助已經發全，大家的心氣兒也就上來了，都想着在杜所的帶領下咱們所也能爭創市局先進派出所，到時候獎金還能少了。”
劉衡秋一邊開着車，一邊說着這些一線巡邏民警的心裏話。
杜大用一邊看着車外，一邊和劉衡秋說着。
結果車子一到城中村那兒，一片手電筒的燈光就亮了起來。
杜大用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說道。
“不用下車，繞一下就走。”
“杜所也看出來了？沒辦法啊！到這地方來，就兩條路，城中村裏面有賭博的，吸食違禁品的，失足婦女做不正經事情的都有人給望風，望風的還都是六十多歲的大媽，大爺，一有咱們的警車來，電筒就會打亮，五六個大媽大爺就把情況傳到裏面去了，等我們過去什麼證據都沒有了，更別提抓人了，有時候人抓不到，還能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劉衡秋看着車外，和杜大用無奈的說着。
“再去一些夜市轉轉。”杜大用沒有閒談怎麼解決，而是準備先把這些地方給摸一下才能給出具體計劃。
警車閃着警燈，不快不慢的來到了杜大用剛剛到達轄區喫飯的那一塊。
“這裏都是工商所的攤位，問題不大，聽說前面有工地的那塊纔是有問題的地方，是不是？”
杜大用還是隨意的問着。
“杜所！我家住在這裏不遠的地方，這地方我還了解一些。”
坐在後排的張峯這時候插了一句話。
“那你來說說具體情況。”
“杜所，這裏其實本來也挺規範的，不過現在變成這樣和工地裏面的人是脫不開關係的，本來他們很多人還是老鄉，有的在工地上上班，有的沒去上班的，就在這裏開了大排檔，生意慢慢也就做了起來。結果他們自己內部人眼紅了，然後從家裏把自己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叫來開大排檔了，這段路纔多長？哪兒能容的下那麼多家！”
“一些工人家屬就勾結當地的小混混，開始搞什麼欠賬，喫霸王餐，飯裏湯裏找蒼蠅訛人家老闆，有的小混混多一點的，就開始收保護費，工商所當時也來管的，不過後來和這些小混混起了衝突，人家直接摸到工商所那些人的家裏去了，貼東西說他們訛詐人家小商小販，有時候還讓人家拿着錄音機大喇叭播放某某某喫拿卡要，拼命掙昧心錢。”
“這一來二去的，工商所也就放棄了這個地方，誰願意收錢收的如此的窩囊，不能住在哪兒名聲都住沒了吧？就那些小混混，所裏也沒辦法，一不打二不殺的，三不偷四不搶的，最多拘留，甚至拘留都夠不上。”
“他就是一口咬定某某某收了他五十，工商所的同志還要自證清白，前途還要受到影響，人家何苦。正式攤位那裏就不一樣了，本地小混混知道那裏是政府收錢的，不會過去鬧事的，而且賬目清晰，他們也沒理由瞎扯淡，鬧了是真的抓，他們分得清的很。”
張峯緩緩道來，杜大用纔算明白了其中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