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很快被黑暗吞噬,瞧不見了。

    顏窩等人屏息凝神的等了一會兒,就聽見“嘭嘭嘭”拍皮球的聲音傳來。

    “是安全的,走,我們下去。”紅繡鞋主動走出,縱身朝下一躍。

    於紅和耿長軍緊隨其後,只留下曲榮升三人還在上方打的你死我活,靈僕和陰屍已經被拋在一邊,直接拳頭和腳粗魯的往對方身上懟。

    懸崖並沒有顏窩想象的那麼深,沒多久,三人就感覺到腳落到了實處,視線也恢復了。

    一座客棧就這般孤零零的闖入視線。

    約莫和顏家現在新修的房子差不多大,分爲樓上樓下三層,門口有三層臺階,青色燭火的燈籠是三個成一串,燈籠上還寫着酒的標識。

    “琉璃鏡就在裏面?”於紅有些緊張的問。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顏窩說着,就推門走了進去。

    耿長軍跟在身後。

    只是三人都在進門後就站在門口,因爲在外面看起來無比安靜的客棧,進入其中之後,居然無比的熱鬧。

    暢飲的客人,跑堂的小二,門口笑意吟吟的掌櫃……

    皮球被幾個小孩子追着四處蹦躂,血紅色的腳印跑的遍地都是。花魁似乎喝醉了,站上桌子,舉起酒杯,還在喊着:“我敬大家一杯。”

    但他話落的時候,有道聲音開口道。

    “有活人進來了……”

    “活人……”

    “好久沒來活人了,我這次想喫涮肉片?”

    靠窗有個年輕人一下子裂成兩半,左邊的身子正抓着桌上的花生米,右邊的身子端着酒杯朝裂開的血肉身上淋,酒水淋過的地方,冒出一個個血色的小洞,那小洞裏傳出奇怪的聲音。

    一個老頭抱着把一把劍睡在角落,看似對顏窩他們並不關注,只是他身下的影子中亮起一雙雙血色的眼睛,好似在那影子裏藏着無數的兇魂。

    有個女子在這擠擠攘攘的環境裏,一個人佔據了一張桌子,雪白的嫩足翹在桌子上,嘴裏拿着一根細長的煙桿,桌上還有半截手臂,顏窩看過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她煙桿裏的東西吸收結束,然後在那手臂上揪了一小塊,再次塞入煙桿。

    整個客棧中,所有的兇魂都露出猙獰的樣貌。

    客棧也大變模樣。

    那些桌椅在三人眼裏不再是木頭製成的,而是由血肉拼接而成

    店小二肩膀上掛着一張帕子,走到顏窩三人跟前,禮貌的開口:“各位食物,你們是自己躺好,還是我親自動手打理。”

    於紅和耿長軍都看向顏窩。

    “兩個這麼大的人了,還想要這奶娃先死,你們還真是缺德啊。”店小二不屑的說了一句,隨後直接把肩膀上的帕子取下,擦了擦桌面,擦得手帕上滿是黑紅色的血污,對耿長軍示意道:“快點過來,躺上來,客人該進食了。”

    隨後朝客棧裏的兇魂們道:“食物雖然少,但我一定分割均勻,人人有份。”

    滴答……滴答……

    所有的食客人都張着嘴巴,涎水砸在地面。

    好似下一刻這三個活人就能進入他們嘴巴一般。

    就在這時候,顏窩說了句:“我不開心了。”

    站在桌子上裝醉的花魁,端着酒杯的手猛然抖了抖。

    “被兩個缺德的大人推出來第一個死,要是我,我也不開心,不過小奶娃你放心……我會讓你……啊!!!”

    店小二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一道鎖鏈被瞬間洞穿,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

    小奶娃驟然出手是誰也沒想到的,整個客棧中涎水滴答的聲音頓時消失了,其中有個水鬼的傢伙,張嘴吐出一口陰氣濃郁的水柱,想要熄滅這火焰。

    結果發現這火焰被水澆灌之後,那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變得更加兇猛了。

    緊接着,“嘭”的一聲。

    店小二直接炸裂,化作飛灰。

    客棧裏所有的食客都被這一個場景驚到了。

    有個兇魂抓起盤子裏的眼球塞進眼眶,渾身哆嗦,結結巴巴的開口:“顏……顏……顏家的……”

    他結結巴巴的聲音下一刻就被淹沒在了無數暴漲的陰氣之中,客棧中的兇魂,默契的化作可怖的一面,朝着額顏窩飛撲而上,但下一刻,最前面的幾隻帶頭的鬼物就齊齊剎車。

    因爲顏窩的腳下浮現除了無數的鎖鏈——

    一條。

    十條。

    二十條……

    密密麻麻的鎖鏈,多的數不清。

    無數的鎖鏈在顏窩身後張牙舞爪,撞擊、纏繞之時卻寂靜無聲。

    這些鎖鏈分別從顏窩腳下,身後,頭頂上方的空間中蔓延而出,每一根都帶着令人心悸的氣息,這些鎖鏈拱衛着中間的三根鎖鏈,分別是白色的無序鎖鏈,血色的有序鎖鏈,以及一條青銅色的鎖鏈。

    如果說別的鎖鏈讓兇魂們心悸,那有序和無序鎖鏈就讓無數的兇魂眼睛瞪大,身子發顫,驚恐無比,而青銅鎖鏈則是所有鎖鏈的王者,只要它前方的尖錐對準某個方向,其餘的鎖鏈幾乎會瞬間涌出,攪碎一切。

    “你、你們……不、不要……命了。”

    那結巴總算在一羣兇魂剎車的同時衝了出來,對着顏窩“噗通”就是一跪,磕了十幾個頭之後,雙手張開擋在所有的兇魂跟前。

    “不、不要殺……他、他們。”

    他這一張開手臂,顏窩才發現他渾身都是嘴巴。

    額頭上有嘴巴,雙手的手心和手背有嘴巴,臉頰的兩邊都有嘴巴,寬鬆的衣袍下,鎖骨的位置上也長着有嘴巴。

    當他所有的嘴巴都在說話時,總是有的發不出聲音,偶爾發出聲音的有時候是手心的,有時候是額頭上的,連在一起,依舊磕磕巴巴的。

    “你、你們……難道忘了……顏、顏……顏家的鎖鏈……她、她一……一看就是……顏、家的人!”

    那個化作兩半的鬼魂猛然間把身子合併在一起,“意、意思是……這……啊呸,我怎麼被你傳染結巴了。大嘴,你的意思是這是自家人?”

    “是。是……主人說……說過:只、只有顏家……血、血脈……纔有……有、有序和……無序……鎖鏈……”渾身張嘴的兇魂結結巴巴的說話,似乎越着急,他那渾身的嘴巴就越是失靈。

    那個抱着大劍的老者,腳下的陰影頓時繞過所有的陰魂,湊到了前方。

    陰影中,那無數的血紅色眼睛此刻盯着顏窩打量,那些血紅色的眼睛把顏窩渾身上下一寸寸的掃過。

    “大嘴說的沒錯,這小奶娃長得和主人很相像咧,再加上她有顏家的有序無序鎖鏈,這小奶娃可能,不,不是可能……是肯定,她肯定就是咱們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