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學院,學院大廳中。
學院弟子和導師早就褪去,空曠的大廳中只有地面嗓明鵲鏡的陣法光芒還在運轉。
沒多久。
杜如晦、張濤兩人從外面推門而入。
“明鵲鏡還是沒有動靜,”柳如晦瞥了一眼地面的陣法,“今天我們值守,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自己弟子,哎……”
張濤身體挺的筆直,衣袍陳展不見褶皺,聽見柳如晦的嘆氣後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恬恬這孩子天賦那麼好,她很尊重孝順我,要是這次折在這次測試裏,我真的沒心思再培養一個弟子了。你那弟子,於紅,可是於家的最後一個血脈啊。”
“是啊,因爲那次太陰學院遇見的變故,顏桑歸倒是逃走了,於家上下三百口人,就留個還掛着鼻涕的小丫頭,若是這次小丫頭沒熬下來,我就辭去學院導師的工作,去於家的墓園當個守墓人。”
“那孩子的身上帶着詛咒掛墜,有危險都會預警,說不定是所有弟子裏運氣最好的。”
“哎。”張濤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兩人走到大廳裏,站在還在運轉的陣法前,默默站了一會兒。
片刻後,柳如晦“嘶”了一口氣,“不太對啊。”
張濤:“怎麼了?”
“學院所有的導師都只有一個弟子,有的弟子從學院出師之後,願意繼續教導學子的才能收新弟子,不願意再收弟子的都成了護道者。”柳如晦說了一堆話,說的張濤雲裏霧裏的。
“你有什麼不能直說?”張濤怒瞪雙眼:“你一個絡腮鬍還搞這種神神祕祕這套,也不看看和你外表配不配,哼。”
柳如晦摸了摸自己的絡腮鬍,如同鞋刷似的眉頭挑了挑。
“你平日裏不是總在我面前裝深沉嗎,我這是和你學的……好的,好的別瞪我了,我這就說。我的意思是,學院的導師表面上只有一個弟子,弟子出師之後,不少人還是願意再收一個弟子的,整個學院裏,除了那些不願再收徒的護道者外,只有兜帽婆,只有一個弟子。”
“然後呢?”張濤下意識的追問一句,卻突然間卡殼似的僵滯了。
“對啊,兜帽婆婆只有顏窩一個弟子,她怎麼一點都不着急?十年前因爲那件事,導致顏桑歸從學院受傷逃離,兜帽婆婆雷霆手段的廢了好幾個導師,替顏桑歸要了不少好處,學院早就有人懷疑她和顏家的關係。”
“可現在好幾天過去了………這一聲不吭的,也沒看她多擔心顏窩呢?”
張濤回過神之後只覺得不可思議。
柳如晦:“這次出現這種意外,顏窩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張濤左右看了看,突然捂住嘴:“就怪你,十年前那件事早就成了學院的禁忌是不讓提的,這下被我翻出來……好在這裏沒有其他人。”
“慫貨。”柳如晦摸了摸自己鬍子,在心裏鄙夷道。
兩人又隨口說了幾句後,杜如晦才和張濤一起聯手擡起頭打出幾個手訣。
手訣落在陣法中,一個圓形的石柱猛然從地面升騰而起,在石柱的上方放着一片接近菱形的鏡片。
這鏡片是明鵲鏡的分身,擁有着和明鵲鏡相同的力量。
“繼續吧。”
“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就不信了!繼續!”
這是因爲明鵲鏡覆蓋了整個九黎國,搜查起來自然比較費力,連續六天時間,耗盡了一批又一批的“救生導師”。
他們的神魂再強大,對於國土來說還是很渺小。
城、鎮、小村。
深山,湖泊、河流,山谷。
一寸寸的掃描下,兩人的精神消耗的很快,變得萎靡不振。
等到天光大亮的時候,兩人太陰之力耗盡,也只搜查了九黎國一個小小的區域,正當兩人的神魂從明鵲鏡中撤出的時候,門被突然間推開——
“張導師……呼……”
推門而入的弟子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氣,連續吞了好幾口唾沫之後,大聲道:“齊、齊恬恬回來了!!”
“什麼?!”
精神萎靡的張濤,猛然間來了精神。
“你說齊恬恬回來了?”
“是的,張導師。齊恬恬此刻就在學院廣場,還帶着一具棺材!”
柳如晦“嗖”的一下閃身上前,抓住那弟子的衣領:“棺材?誰的棺材?於紅和齊恬恬一向玩得來,對齊恬恬崇拜有加,該不會……該不會是……”
該不會是什麼,柳如晦沒有說下去。
那弟子只覺得柳導師抓着他的衣領用的勁兒太大,迫人的氣勢無聲散發,弟子戰戰兢兢。
“那棺材是開着蓋子的,沒有關上,弟子……弟子看見好像是個男的,不是於紅師姐。”
“你在做什麼,嚇到孩子了,還不鬆手。”張濤伸手用摺扇一下子敲在柳如晦的手背上,柳如晦鬆開手,他一把拽着柳如晦的袖子:“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去看看。”
“是啊,是該去看看。”
那弟子整理了一下衣領,小跑着在前面帶路。
兩位導師到達廣場的時候,只看見密密麻麻的人頭,齊恬恬直接被人海淹沒了。
在柳如晦和張濤走到人羣邊緣的時候,不少這次參加測試的學子導師也出現在這裏,散發氣場,其餘圍觀的學子縮了縮脖子,讓開路。
齊恬恬就這樣暴露在張濤和柳如晦的視線中。
只見齊恬恬渾身狼狽,衣服和臉都髒兮兮的,就像是被猛獸追趕在地上打過滾似的,手臂上還有撕碎的布條綁住,裏面的血液滲透到了表面,血液的味道對四周的靈僕有着強力的吸引力。
而在齊恬恬的身後,一輛車頭上長着人臉的自行車,靜靜地踩下了腳剎,撐在原地,後座上放着一口顏色深紅的棺材。
“這裏面是……誰?”
柳如晦聲音發顫。
如果說昨夜的時候,他還想着,太陰學院每次測試都會有人死去,既然都是死,別人能死,任何人能死,爲什麼不能是自己的徒弟。
可心裏傷心肯定有的,所以說出了徒兒死了他就辭去導師的身份去給予家守墓的話,但現在看見這口棺材的時候,還是從腳底直冒涼氣,把先前那弟子說的“棺材裏是個男的”那句話忘得乾乾淨淨。
自行車上的人臉是被青苔覆蓋住的,此刻一顆木耳居然抖了抖,腳剎收起,自行車在原地轉起了圈圈,猛地衝向牆壁,把後座上的棺木給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