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頓時全身緊繃,神色僵了僵纔回神。

    接着,連忙擺擺手。

    “不用不用,箱子我們都背慣了的,你幫着背了,我心裏會覺得空落落的。”

    顏忠宴頓時一挑眉,“哎呀”一聲,“說的也是哈,你這個啊,在我侄女兒嘴裏就是那什麼……職業病。”

    “是呢,差不多吧。”李大夫頓時也笑着點頭。

    顏忠宴這才轉過身繼續走,而跟在身後的李大夫則是粗氣沒,盯着顏忠宴的背影看了許久。

    然後他曲起手指再次在揹着的木箱上敲了敲,那黑色的煙霧再次成型,這次煙霧慢慢凝聚出爪子在顏忠宴的後背方向去摸,果真在兩米外就摸到了一種堅硬的屏障。

    隨後,黑煙消散。

    而這時候的遠處,已經能看見新橋下漲了水的溪流奔騰不已,也能瞧見嫋嫋的炊煙在雨幕中升騰而起……集南村快到了。

    在雨滴的視線切換中,顏窩總算是瞧見那李大夫從木箱裏拿出一個小的木盒,彎腰放在了新橋邊上的一塊巨石下,邊上的野草茂盛能很好的擋住視線,巨石傾斜,下方還能遮雨。

    在小木盒被拿出來的一瞬,顏窩還瞥見有黑煙從木盒縫隙溢出來一絲。

    等延遠的視線目送着那大夫進了顏家,畫面至此就結束了。

    顏窩蹲在池塘邊,目光幽冷。

    路過的一個嬸嬸還把她朝後面拉了拉,“你一個人在這,離水遠一點,當心別掉下去了,這池塘我們挖的可深了。”

    等那嬸嬸千叮萬囑之後走開,顏窩才慢慢悠悠直起身。

    “果真是那李大夫有問題,他聽舅舅說我能見到鬼物就產生了退縮的心思,想要對舅舅下手卻因爲舅舅是天眷者,邪祟不侵。”

    “祖母察覺不到他有問題,是因爲他是個謹慎的人,害怕到了顏家被我察覺所以提前把木盒提前拿了出來。”

    “我現在唯一好奇的是,他既然沒有把木盒帶進家裏,又是靠什麼能力傷害的慧奶奶?”

    延遠站在水面上,安安靜靜的。

    他就那樣盯着這個小奶娃,此刻雨後,天空出現一道宏偉的彩虹。

    陽光穿透雲層,一縷縷的落下來,延遠仰起頭看看天,心裏感嘆着總算不用躲避陽光而開心,再低頭時,就發現顏窩把腿就朝家裏跑。

    顏窩現在也沒有功夫去查看山體滑坡了,而是想要去嬸嬸有沒有被那李大夫取走什麼東西。

    他回到家的時候,嬸嬸正在院子裏讓福安給她洗頭。

    靠着紅繡鞋的能力,顏窩三步化作一步跑過去,聽到動靜擡頭瞥間這一幕的福安立馬被燙傷似的低下頭,低聲說了句:“二夫人,大小姐來了。”

    白梅側頭看了一眼,“窩窩找我有事啊,等一會啊,嬸嬸這趟把衝一遍就好了。”

    一側的福安一顆心嘭嘭的狂跳。

    又瞧見了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了,不是眼花,她剛剛看的清清楚楚。

    那四歲大的奶娃跨入門檻後,一步就跑兩三米遠,每一步腳底就像是裝了彈簧似的,簡直和話本里那種輕功差不多,關鍵這不是幾十歲的老翁或者大俠啊……還是個孩子。

    顏窩那裏顧忌的她的心裏什麼想法。

    只追問着白梅:“嬸嬸,那李大夫前天來家裏給果果看病是怎麼看的?直接把脈開藥方還是怎麼的?有沒有帶走什麼東西?”

    白梅聽到這件事,臉上的笑意就收斂了。

    “慧嬸醒了?真是大夫的問題?”

    顏窩連忙搖搖頭:“嬸嬸,我還不確定,你先告訴我那李大夫怎麼看病的?”

    “我記得,他進來的時候把藥箱放在桌上後,上前看了一下孩子的舌苔、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隨後用針戳了一下孩子的指尖,當時果果都哭了呢。”

    “你舅舅問他怎麼要戳小孩子指頭,他說了一堆我們聽不懂的話,然後開了藥,囑咐說是讓我喫,之後就走了。”

    乍然聽着這個次序沒什麼問題。

    但顏窩心眼兒那是跟馬蜂窩一樣的多,任何蛛絲馬跡都不願意錯過的人。

    “那戳了果果的針,他怎麼處理的?”

    “就……”嬸嬸愣了一下,回想後道:“就那樣收起來了啊。”

    “上面血跡沒擦就收起來了?”顏窩追問。

    “是。”

    這下,顏窩總算是可以確定了。

    李大夫帶走的就是果果的血,至於他用血做了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但一定是威脅到了果果的安全,所以慧奶奶出手阻止,才讓髮卡開裂了。

    瞧見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滿是凝重,讓嬸嬸白梅連洗頭都沒心思,直接從躺椅上直起身,身後的福安立馬拿了帕子給嬸嬸的頭髮擦乾水分。

    身上的長裙還是猝不及防的被打溼了。

    她眼圈兒有些發紅,胡亂猜測起來:“是不是你慧奶奶……”

    “不是,慧奶奶會沒事的,大概今晚,最遲明天就能恢復了。”顏窩感受了一下丹田出太陰之力正在修復的髮卡,出聲安慰嬸嬸。

    “那是什麼?”嬸嬸緩緩呼出一口氣,問道。

    顏窩則是朝屋子裏看了一眼,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嬸嬸,“沒什麼事,就是覺得那李大夫不是好人,以後家裏誰要是再不舒服,就讓大貴他們去鎮子上請大夫吧。”

    “好。嬸嬸聽窩窩的,你慧奶奶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安慰了嬸嬸幾句,顏窩走出院子。

    沒走幾步,又回頭把門口的小黑牽在手裏。

    小黑生無可戀的小跑纔跟上顏窩的速度,……它能有什麼辦法呢,兄dei去上學了總不能帶着它去的,就這一會兒落單的功夫,顏窩就順走它了。

    “汪!”

    小黑狗叫了一聲,希望顏窩能聽懂它的意思。

    可顏窩都是愛答不理的,身上散發着渾身戾氣,速度極快的朝東北方向走。

    誰惹小魔女這麼生氣?

    這絕對是個蠢貨。

    惹誰不好,惹顏窩。

    她的心眼兒比她個子小多了。

    它哼哧哼哧的跑着,一個屁都不敢放,總算到了鄰村。

    村子裏還是有不少人在活動的,她抓住一個村民就問:“李大夫在家嗎?”

    村民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體型豐盈,臉上有幾顆黃褐斑,但皮膚是白裏透紅,很健康的樣子,說話也渾厚的不似女子:“喏,沿着這條路直走,一直走到底,然後左拐看到一顆特別大的桃樹,就是李大夫家了。”

    顏窩點點頭,道謝。

    等村婦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也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後,她突然回頭看去。

    只看見那村婦豐盈的身體後遙遙綴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影子……

    能把影子說成奄奄一息,主要是因爲這影子細長,和女子一點都不符合,並且,普通人那種和影子一舉一動都是同步的,

    但村婦的影子,

    卻是延遲了的,

    像是東拼西湊上去的,一點都不靈活,

    但更像是那影子缺了點什麼東西,所以有奄奄一息的感覺。

    她沿着村婦指的路走到地,然後左拐,果不然就瞧見一戶人家,門口種着一棵特別大的桃樹。

    “汪!”

    小黑陡然間興奮起來,鬥志昂揚。

    顏窩奇怪的瞥了它一眼,小黑連忙搖着尾巴,

    眸子裏的瞳孔,

    屬於修羅道的那一個點,

    頓時變成旋渦旋轉的飛快。

    “……髒東西歸你,那李大夫記得給我留着。”顏窩頓時慢慢鬆開手中的鏈子,小黑頓時閃電般的衝了進去。

    沒多久。

    宅院裏就又黑煙滾滾,嘭嘭作響。

    “這算不算是狗尾巴上系鞭炮,追着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