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笑臉的樣子頓時收斂起來。
他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延遠，現在聽到他的描述，覺得這件事應該挺嚴重的。
“現在他們還在一起？”
“嗯，進森林了。”
“怪不得現在白文林，晚上的時候都想着要去砍樹，這是被迷惑了啊。”
“我現在也沒事，跟過去看看，你去找柳曼說清楚這件事。”
一聽說要找柳曼，延遠沒有頓時剛剛的理直氣壯，轉身就想朝外面跑，要不是潘擎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怕是他朝院子裏那個水缸一跳，下一刻就會回到魚塘裏去。
“一提到柳曼你跑什麼跑？”
延遠被擰着後脖頸，衣服上都像是有水在流淌着。
“我害怕柳奶奶，我看見她就害怕。”
潘擎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鬆開他，“算了，你先回去，我自己和她說去。”
延遠頓時如釋重擔，一溜煙兒的跑遠了。
“村子裏怎麼有妖精？”潘擎沉吟着，去找柳曼，先前因爲顏窩被那個紅髮夾叫過去的時候，他也跟過去看了，發現沒自己事纔回到西廂房的。
現在柳曼應該還在白梅房間裏。
雪花鬆軟溼潤，從濃厚而低重的雲層中飄落，貼附在樹上和人身上。
滿院子的白，呼吸的時候嘴裏吐出的熱氣會很快飄散。
“副院長。”
潘擎沒有進屋，站在廊下的雪地裏輕輕喊了一聲。
房間裏，柳曼把果果遞給白梅，“窩窩的護道者在外喊我，應該沒什麼事。”
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盯着眼圈紅紅的白梅。
“顏家血脈裏也不是沒有出過食鬼體質，你別自怨自艾的苦着一張臉，家裏有我，有你侄女兒和她那羣朋友，果果的伙食不會有問題。”
“知道了，娘。”
白梅咬了咬嘴脣，連忙用手背在臉上擦了擦。
柳曼走出房間，潘擎已經在雪地裏對着手哈着氣了，這天寒地凍的，他一個老頭子實在有些不抗凍。
他們和陰魂鬼物打交道，對於修士那種驅寒保暖的法術一個都不會，潘擎揉了揉自己通紅的酒糟鼻，笑道：“早知道就問顏窩要一點符咒驅寒了。”
柳曼白了他一眼，“這麼好意思從小輩那裏拿東西？”
潘擎頓時噎住似的，打着哈哈：“那肯定是要用東西給她換的嘛，護道院的護道者肯定還是有點庫存的。”
“找我什麼事？”柳曼這纔開口。
“剛剛延遠那小子來了……”
潘擎半點沒隱藏的把這件事和柳曼說了。
誰知道柳曼卻是早就知道似的，等到潘擎說完之後，點點頭，平淡的開口：“這件事我知道的，他身上有非人的氣息，面色還有些發青，明顯是精氣被採了……”
“那要不要咱們跟着去看一看。”潘擎問道。
“哎，本來我是不想說這件事的，既然你現在也知道了，那就跟我來吧。”柳曼說着，就朝着棺材鋪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推門而入的時候，院子裏似乎有許多道影子一閃而逝。
院子裏還擺放着一圈兒小馬紮，似乎在兩人到來之前，這裏正有什麼東西在祕密的開着會。
柳曼見怪不怪的帶着潘擎走到院子的圍牆下，打開其中一扇棺材。
“這、這怎麼可能？”
潘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上前趴在棺材的邊上朝裏面看。
隨後更是一句‘對不起’，伸手就朝棺材裏躺着的人鼻樑下探尋而去，靜息了幾秒之後，潘擎像是嚇到了，連忙朝後退了好幾步。
“這是什麼情況？”
棺材中躺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延遠口中，說是和妖精在一起的白文林。
這期間才隔了多久，白文林就死了？
不對啊，如果白文林死了在這裏，和妖精在一起的又是誰？
柳曼早就猜測到潘擎的看過後的反應，只淡淡道：“他沒有死，沒有氣息的原因只是因爲他的魂魄進入了一個紙人中，如今肉身呈現假死狀態。”
“沒死？”
潘擎一愣，隨後再次打量着棺木中的白文林。
到底是太陰學院裏的護道者，對這種事情接受能力很強。
“那今天和我們一起喫飯，說話的……都是紙人？”
柳曼點點頭，脣畔帶上一點笑：“你沒有察覺出來吧？”
“是。”
“那就好，你都察覺不出來，那說明是替身做的很成功。”柳曼一揮手，一個穿着盔甲像是個將軍角色的靈僕出現在身邊，輕而易舉的吧棺材蓋子蓋上。
潘擎注意到他給棺木留了一條縫隙，稀疏的雪花再次片片灌入，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棺木中真的冷。
“爲什麼要用替身紙人？”
柳曼從院牆下離開，邊走邊說：“他從第一天遇到女妖精的時候就來找我了……”
田螺村的事情發生後，白文林和顏忠宴有一段時間頻繁砍樹做棺木，家裏的兩個小廝也累的夠強，女妖精就是在那個世界接觸白文林的。
柔柔弱弱，我見猶憐的樣子。
白文林最初是不想理會的，但是耐不住女妖精每天都找他搭話，經常就那樣突兀的出現在森林裏，偶爾還會提着籃子給他帶各種山間的野果。
旁人爬到懸崖峭壁上都摘不到的野果，她每日都會給白文林提很多過來。
顏忠宴在的時候，她就不怎麼出現。
基本上都是白文林單獨在砍樹的時候她纔會出現，偶爾還會給白文林一些野味……所有的示好，白文林都拒絕了。
因爲被符佑加過符籙後，他現在經常都會給自己眼睛開光。
體內雖然沒有太陰之力，但是能看見所有的陰物，他早就知道這個女妖精的本體，是一隻木妖，沒有第一時間找柳曼來滅了她，只想看看她背後有什麼人在操縱。
對於顏家，白文林覺得怎麼報恩都不夠。
當初要不是顏窩畫遺像揭穿葉招娣，她娘估計就真的會被以爲是摔死的，他也會被葉招娣害死。
就算明知道這妖精很有可能是想通過自己，對顏家下手，白文林也毫無畏懼！
本是想要繼續探查，告知柳曼讓柳曼注意一點，萬一自己那一天變得不對勁兒的時候，一定要毫不留情的下手。
“這個孩子一片赤誠，我怎麼忍心他死。”柳曼嘆了一口氣。
潘擎頓時若有所思，“這木妖是佛門那邊弄來的？？”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佛門裏有一尊佛，叫做歡喜佛。”柳曼問道。
潘擎自然是知道這些，整個太陰學院以佛門爲敵，怎麼可能連這種功課都不做？
他緩緩開口：“這個佛祖下方有許多佛母，他們信仰一些能令人歡喜的事，若覺得男歡女愛是歡喜，那佛門的信徒就會去四處勾引男人，試圖和他們交歡。”
“若覺得殺人能讓自己歡喜，那信徒就會喜歡殺人，總之由各種歡喜爲目的的信徒組成的。”
柳曼聽他說完。
點點頭。
“這木妖就是其中信仰男歡女愛爲歡喜的信徒，是歡喜佛下的一尊婆娑佛母。”
“我猜，佛門所預言的禍源之地最後的計劃，應該是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