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怎麼在這兒?”
“是我邀請她來閒聊。”晏璃擡眸,慢悠悠地開口,“太子殿下今日不用抄寫經書了?”
慕修寒神色一青:“晏璃!”
晏璃嗤笑。
“我問你,是不是你在嚴嬤嬤和厲嬤嬤面前挑唆,讓她們故意針對靜月?”慕修寒挺直脊背,眼神厭惡地看着晏璃,“從小生在姜家,長在姜家,姜家供你喫,供你住,就算你沒有一點感恩之心,也斷然不該恩將仇報!晏璃,你是個白眼狼嗎?”
沈慧福站在一旁,眉頭微皺,有些不敢相信太子竟然還是這般態度。
南陽公主已經是九王爺的小未婚妻,就算只是看在九王爺的面上,太子也不該如此蠻橫無理纔是。
“太子殿下如此失控,可不像是一國儲君該有的風度。”晏璃漫不經心地瞥了慕修寒一眼,脣角上揚的弧度似嘲非嘲,“與其在這裏發怒質問,太子不如去問問兩位嬤嬤,看看是誰唆使他們來教姜靜月規矩?”
慕修寒表情頓時陰沉下來。
他當然知道兩位嬤嬤是奉旨而來,可父皇待在宮裏,怎麼會知道姜家嫡女“行爲不端”?還不是信了晏璃的挑撥?
“若不是你在九皇叔面前胡言亂語,父皇怎麼會覺得靜月行爲不端?”慕修寒看着晏璃的眼神冷漠,彷彿已經認定她就是個挑撥離間的小人,“晏璃,本宮不願意娶你,你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動輒刁難靜月。她是你的表姐,從小就把你當成親妹妹疼愛,你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她爲難?”
晏璃表情微斂,不發一語地看着他。
“如今你已是公主,身份上不比靜月差,這樣的補償對你來說還不夠?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她?”慕修寒冷冷嘶吼,“如果你真的只是嫉妒她搶了你的太子妃身份,我可以答應讓你做側妃——”
“慕修寒。”晏璃皺眉,不疾不徐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裏聽得出幾分微妙,“你來之前照鏡子了嗎?”
慕修寒一怔:“你說什麼?”
“如果沒照鏡子,我屋裏的鏡子可以借你用用。”晏璃伸手指着梳妝檯的方向,“就太子方纔這般潑婦罵街的架勢,連一絲一毫儲君的擔當和風度都沒有,竟真以爲我看得上你?還側妃呢,正妃我都不稀罕。”
“晏璃,你放肆!”姜廷逸終於逮到機會,冷眉豎眼地訓斥,“還不趕緊給太子殿下賠罪!”
晏璃勾起脣角,頗爲諷刺地擡眸看着終於能“揚眉吐氣”的姜廷逸,“姜廷逸,你什麼時候成了太子身邊的大太監?”
狐假虎威不一向是奴才的專屬嗎?什麼時候世家公子也有了這樣的嗜好?
姜廷逸臉色漲紅:“晏璃!”
“晏璃。”慕修寒目光冷漠,眼神裏厭惡越發強烈,“就算父皇封你做了公主,你也不該如此目中無人,本宮是穆國儲君,你見了本宮不但不行禮,還如此傲慢——”
“九王爺到!”
慕修寒沒說完的話盡數被卡在喉嚨裏,面上劃過一絲慌亂,轉頭看向姜廷逸:“九皇叔怎麼來了?”
姜廷逸哪兒知道九王爺怎麼會突然駕到?
一想到他上次來姜家時不分青紅皁白地發作廷衍,導致廷衍錯失了今年的秋闈,姜廷逸對慕蒼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望。
明明是手掌三十萬兵權的王爺,卻被晏璃這個孤女迷得一點原則都沒了,真不知道他那些年的功勳是怎麼來的。
今日更是來得這麼巧,是因爲知道太子也抵達了姜家,特意趕過來給晏璃撐腰的?
姜廷逸正在想這些時,外面御林軍和下人們已經跪了一地:“參見九王爺!”
安嬤嬤率幾個侍女跪在門旁,低頭恭迎。
慕修寒貴爲太子,此時也恭恭敬敬地轉身迎了上去:“九皇叔。”
慕蒼擡腳跨進門檻,孤冷如墨的眸子在屋子裏環顧一週,最終落到慕修寒的臉上:“南陽公主如今已是本王的未婚妻,太子可知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
慕修寒神色一變:“皇叔,我……”
“縱然尚未舉辦大婚,可名義上她已經是你的皇嬸。”慕蒼眸光不善,嗓音裏寒氣逼人,讓人膽寒,“太子殿下一口一個‘側妃’,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不把規矩倫常放在眼裏?”
慕修寒臉色刷白,連忙低頭請罪:“侄兒不是這個意思,請九皇叔明察。”
“你當本王的耳朵是聾的?”
慕修寒渾身冰冷,一句話說不出來。
姜廷逸見狀,試圖開口解釋:“九王爺容稟——”
“本王沒讓你說話。”慕蒼冷硬的目光轉到姜廷逸臉上,眼神冰冷刺骨,“本王此前說過的話,看來你完全沒放在心上。”
姜廷逸臉色一白,當即跪了下來:“臣知錯。”
“今日之事,本王會如實跟皇上說明。”慕蒼語氣冷峻,不容置疑,“皇上面前,只怕還需要太子自己去解釋一下。”
“皇叔。”慕修寒一顆心沉入谷底,越發低聲下氣,“侄兒知錯,方纔只是一時氣話,絕不是故意冒犯南陽公主,還求皇叔消消氣,侄兒這就跟南陽公主賠罪。”
說着,轉身走到晏璃跟前,深深一揖:“本宮方纔對小皇嬸出言不遜,實在不該,還求小皇嬸大人有大量,別跟本宮一般見識。”
晏璃挑眉:“太子殿下方纔的態度和現在相比,當真是判若兩人。”
慕修寒攥緊手,惱恨於她的不識擡舉,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慕蒼。
他雖已被封了儲君,然其他幾位皇子皆是勁敵,最終誰能做上皇帝之位無人能確定。
朝中幾位皇子,哪個見到九皇叔不是恭恭敬敬?
慕修寒暫時還不敢得罪他。
“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能屈能伸,王爺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晏璃淡淡一笑,“但是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