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外人呢。”楚微瀾笑眯眯的，“照你的說法，衍錚就是小崢的生父，那我理所當然是這個孩子的繼母。小崢和我，就像淩小姐你和君先生一樣，難道君先生對你來說是外人嗎？”
凌羽潼一瞬間張口結舌。
不遠處的君先生聽到這句話，不由的多打量了楚微瀾兩眼。
半晌，凌羽潼哽咽道：“那不一樣，小崢纔多大……”
“這樣也不行啊……”楚微瀾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只有我主動離開衍錚，成全你們一家三口，你纔會滿意，對嗎？”
“我並不想插足你們，可孩子是無辜的，我必須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凌羽潼目光一閃，看向懷裏的兒子，“小崢，你告訴這個阿姨，你只想跟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對嗎？”
小崢再早慧也不過才三四歲，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此時他神色倉皇，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了看身邊的凌羽潼，又看了看楚微瀾，嘴巴閉的緊緊的。
凌羽潼咬了咬脣，似乎有些着急：“小崢，你快說話，你不是一直要爸爸嗎？”
男孩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還是沒有說話，小臉上滿是倔強之色。
“你也知道孩子是無辜的。”楚微瀾忽然冷笑了一聲，“可是你爲了讓季衍錚認下小崢，把這個孩子推到這麼多人面前，任由他成爲別人的談資甚至同情的對象，卻完全不考慮他的感受。小崢有你這樣一個自私的媽媽，纔是他最大的不幸。說到底，在你心裏，還是你自己的目的更重要，小崢只不過是你實現目的的工具而已。你口口聲聲爲了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可你實際目的是什麼，你心裏清楚。”
楚微瀾字字句句如刀，讓凌羽潼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她看了眼滿臉倔強屈辱的兒子，臉上有了幾分悔意，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狠狠心，繼續下去。
“我只是沒想到衍錚會否認這個孩子。”她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彷彿傷心到了極點，“當初我一意孤行，傷害了衍錚，所以他現在遷怒小崢……都怪我。”
季衍錚低低的冷笑了一聲，信步走了過來，把楚微瀾攬在懷裏。
“那麼，如果我說，我願意把小崢當成自己的兒子，卻不願意跟你再有任何牽扯，你打算怎麼辦。”男人嗓音低沉，含着濃濃的譏誚。
凌羽潼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此時她是蹲在地上的，因此男人高大的身影對她而言就更具壓迫感。
她咬了咬脣，神色愈發痛苦：“衍錚，你還在怪我嗎？”
“不。”季衍錚語氣冷淡，“我只是單純的厭煩你。”
男人漆黑冷峻的眉眼間滿是戾氣，聲音雖然沒有透露出太多的情緒，但是“厭煩”一詞，卻比任何絕情的話語還要傷人。
凌羽潼像是被打了一個悶棍，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彷彿懷疑自己幻聽了。
季衍錚從來就不是個溫情脈脈的男人，哪怕對她，除非他有意，否則也吝嗇任何甜言蜜語，何況是已經幾年不見的前任。
憐香惜玉這個詞，從來就不在他的字典裏。
但是楚微瀾顧不上同情凌羽潼。
“淩小姐，你也聽到了。”楚微瀾淡淡一笑，“對小崢來說，生父或者生母，只能選一個。就算我願意成全你們，衍錚也不可能接受你。”
“可是我答應過小崢的。”凌羽潼悲痛欲絕的喃喃，“我答應過帶他找他的爸爸，我答應過會給他完整的家……”
“我不要了！”小崢忽然攥緊了拳頭，小臉憋的通紅，“我不要爸爸了，媽媽我不要爸爸了，我們走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小崢！”凌羽潼心疼極了，用力抱着他小小的身體，哽咽道，“都是媽媽連累了你，媽媽對不起你……你爸爸其實是喜歡你的，別說這樣賭氣的話，乖……”
“你以爲小崢難過的是衍錚不認他？”楚微瀾真的生氣了，“看來我剛剛說的話，你根本一句也不曾聽進去。對小崢來說，衍錚只是個陌生人，衍錚怎麼對他，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真正讓他傷心的人是你，是你把他置於這樣的境地，你以爲小孩子就沒有自尊心嗎？”
凌羽潼氣的臉色通紅，卻偏偏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季衍錚面無表情，眉宇間的戾氣愈發濃烈。
他看向楚微瀾，握緊了她的手，把怒意壓下去：“我們走。”
“衍錚！”虞書航握緊了拳，終於忍不住了，他從地上撿起那份親子鑑定書，遞到季衍錚的面前，“那天我從你的衣服上取下了你的頭髮，然後親自送去鑑定的。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小崢真的是你的兒子。”
剛纔季衍錚說的清清楚楚，他願意把小崢當成自己的兒子，但是，言下之意，他依然不肯承認這個孩子和他有血緣關係。
對這個孩子實在不公平！
季衍錚沒有說話，而是深深的望着他，漆黑的眼底情緒莫測。
半晌，他冷冷的勾起脣角：“真的？”
虞書航頂着男人濃濃的戾氣和壓迫感，直視着他的眼睛，毫不猶豫的點頭：“我是什麼人你清楚，這麼大的事，我不可能騙你。”
江嵐也忍不住顫抖的開口：“季先生，我知道羽潼不該在這個場合開口，但是，你不知道他爲了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頭。如果你今天真的就這麼離開了，你讓羽潼和小崢以後該如何自處？”
原本她們並不打算如此高調，可是，大概是季衍錚對待凌羽潼的態度太過冷淡，所以她一時衝動，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小崢的存在曝光。
如果今天季衍錚不能立刻給凌羽潼母子一個交代，她們母子倆會徹底淪爲笑柄，季衍錚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江嵐無論如何不能讓季衍錚就這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