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錚死死的攥緊了手機，面沉如水：“還有呢？”
“呃……還有就是嫂子的叔叔楚文華。”顧以默接着說道，“他口風很緊，不過他還是透露，嫂子自從那件事以後性情大變……”
季衍錚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爲他已經走進了客廳，看到了一道熟悉的纖細背影。
女人穿着單薄的睡裙，正在榨果汁，她背對着他，微卷的長髮散落在肩頭。
他不由自主的把電話掛斷，低低的開口：“微瀾？”
女人聽到聲音回頭，衝着他燦爛一笑。
她手裏端着兩杯橙汁向他走來，把其中一杯遞給他：“我醒來你就不見了……秀姐說你馬上就回來，所以我就給你榨了一杯果汁。”
“你……”他握緊其中一杯果汁，聲音有些發緊，“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她搖了搖頭：“我想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是……並沒有你告訴我的那件事。”
“嗯。”男人喉結滾動，“也許是我弄錯了。”
“是啊。”她的長睫眨了一下，笑眯眯的說道，“所以，我的堅持還是有意義的對不對？現在胎記消失了，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好看了？”
說着，她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臉蛋。
楚微瀾醒來以後，第一時間衝去浴室照鏡子，那種感覺真的難以描述。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要是某天一覺醒來胎記就消失了該多好，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實現的一天！
而且，胎記消失至今已經幾個小時了，她也沒感覺到什麼變化，她本來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但……記憶的大門依然是關閉的。
這讓她失落之餘又生出一股慶幸。
季衍錚看着她光滑的臉蛋，眸色一暗。
“是。”他沙啞的開口，“變好看了。”
楚微瀾得寸進尺的追問：“那你……有沒有那麼一點兒心動？“
男人勾起脣角，伸手在她的臉上颳了一下，語氣略帶譏誚：“哪天心不動，人就死了。”
楚微瀾被這個答案給氣到了，卻又偏偏無言以對。
她哼哼唧唧的唸叨：“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季衍錚略一挑眉：“你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她臉色微紅，“我餓了。”
餐桌上，楚微瀾興致勃勃，不斷的找着話題。
季衍錚淡笑着迴應她，雖然他每次也只回一兩個字。
飯後，季衍錚看向她：“我去書房處理點工作，你早點休息，嗯？”
“好。”楚微瀾衝他一笑，“你去吧，我還要喫甜品。”
然而他沒看到的是，他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女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見了。
楚微瀾看着碗裏的食物，已然毫無胃口。
男人的態度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他跟她說話的時候，卻那麼的心不在焉，戀愛中的女人異常的敏感，她很清楚，那個時候他在想別的事，雖然他看起來很專注。
如果他連跟她聊天的興趣都沒有，就意味着……他對她的興趣已經所剩無幾了。
楚微瀾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可是，她纔剛剛和他表白呢，他沒有給她任何迴應，那也罷了，反正她本來也沒期待過。
但是，總不至於她跟他表白完，他就立刻對她失去興趣了吧？
也不是不行，畢竟獵物已經到手了不是嗎？獵物還傻乎乎的說要讓他愛上她……他是不是覺得她很可笑？
楚微瀾攥緊了手裏的筷子，忽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秀姐把甜品端上來，笑吟吟的：“少夫人，今天甜點師做了你最愛的提拉米蘇。”
楚微瀾勉強一笑：“秀姐，你吃了吧，我沒胃口。”
說完，她放下筷子，回到了房間。
……
季衍錚回到書房以後，立刻給顧以默撥了電話。
“楚文華說她性情大變。”季衍錚一隻手壓在書桌上，嗓音低沉，“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意思是，嫂子從那以後就有點喜怒無常。”顧以默解釋，“比如有時候脾氣會變得非常壞，讓楚浩成夫婦非常的苦惱。”
看來微瀾性情的變化纔是楚浩成夫婦決心讓她失憶的根源。這倒和君華的說法對應上了。
“其實我有個懷疑。”顧以默說道，“人在小時候，如果受到難以應付的衝擊或者難以面對的事情，就會以‘放空’的方式，以達到‘這件事與我無關’的狀態。嫂子的性情變化，或許是出於這樣的心理。”
“你的意思是……”季衍錚的呼吸忽然變得異常沉重。
“這只是我的猜測。”顧以默說着，把“人格障礙”四個字含在了喉嚨裏，“不過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你不是說嫂子已經不記得了麼？那樣的話，對她來說，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她的表現自然會跟正常人無異。”
季衍錚握着電話的那隻手青筋暴起。
可是如果她記起來了呢。
“目前就是這樣。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再聯繫你。”顧以默最後說道。
結束這個通話，男人愈發擔心楚微瀾的狀況，連工作也顧不上處理，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臥室。
他推開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梳妝檯前的女人，她正在護膚，已經進行到塗抹護手霜的環節了，微微低着頭，抿着脣，神色看起來有些怔忪。
季衍錚走過去，伸手撩起她的長髮。
楚微瀾似乎被嚇了一跳，擡頭看到是他，才勉強一笑：“今天這麼早？”
見她臉色不對，男人立刻擡起她的臉蛋，目光微沉，“你想起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