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早知道，如果她早知道……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又開始發熱。
“是。”楚微瀾低聲喃喃，“我一定要做到，我必須做到。”
爲了季衍錚，她必須做到。
“我以前從未進行過這方面的研究。”顧以默想了想說道，“不過我現在對人格障礙這個課題開始感興趣了，所以我會幫你想辦法的。如果有靠譜的醫生，我也會推薦給你。”
“謝謝。”楚微瀾衝他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說完，她又把目光投向了手術室，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住，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該走了。”顧以默站了起來，“雖然我很想等到老紀手術結束，但是我待在這裏不合適，老爺子說不定還會多心……老紀手術結束以後，你給我打個電話。”
楚微瀾點了點頭，勉強一笑。
顧以默離開以後，秀姐從休息室裏走了出來，給她端了一杯熱水。
“少夫人，您喝兩口吧。”
楚微瀾遲疑了一下，接過：“謝謝。”
她現在不能倒下，無論如何，她必須要等到季衍錚醒過來。
水杯的熱力透過手心傳遞到渾身上下，楚微瀾深吸一口氣，把杯子裏的熱水一飲而盡。
感覺到力氣恢復了一些，她把杯子放在一旁，然後艱難的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晃了一下，秀姐忙伸手要來扶她，但是被她拒絕了。
“我可以。”她輕聲喃喃，然後一步步挪到了手術室門口。
手術室的大門隔絕了所有的聲音，她聽不到任何動靜。但是站的近一些，她會覺得距離季衍錚近一些。
他不可能捨得丟下她一個人的，對不對？
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
她這麼想着，淚水又一次無聲的滑落。
……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
楚微瀾心臟狂跳，情不自禁的抓着領口，像是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靳叔扶着老爺子從休息室裏衝出來，老爺子拄着柺杖的那隻手哆嗦的厲害。
一名醫生率先推開門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季先生已經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
他話音剛落，楚微瀾就情不自禁的一軟，如果不是秀姐扶着她，她可能會直接倒在地上。
“好，好，那就好。”老爺子老淚縱橫，“謝謝你們，謝謝。”
“您說暫時脫離危險……”楚微瀾深吸一口氣，“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血已經止住了，各項生命指標都在恢復中，但他還在昏迷狀態。”醫生解釋，“如果二十四小時內能醒過來，那最好不過，如果遲遲不清醒，可能還要另作打算……所以還要在ICU裏觀察幾天。不過你們別擔心，我覺得季先生清醒的可能性很大。”
“我懂。”老爺子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醫生，拜託你們。”楚微瀾哽咽的吐出這句話。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醫生對着她微微頷首。
但是男人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楚微瀾幸運的得以見到他一面——雖然隔着一段距離。
他好像只是睡着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太多不同，依然俊美好看的讓她目眩神迷。
淚水模糊了雙眼，可惜只有短短的幾秒鐘，很快，男人就被推進了只有他一個人的ICU病房。
“少夫人，少爺既然已經脫離危險，您也去休息會兒吧。”本來秀姐也在心裏暗暗的責怪楚微瀾，但是看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
楚微瀾依然只是搖頭。
她要陪着他，直到他醒來。
最重要的是，楚微瀾根本不敢睡。她怕自己一睡着，另一個人格就會跑出來。印象中，只要她清醒着，第二人格就沒辦法佔據她的身體。
許韶卿和謝思綺姍姍來遲。
得知季衍錚脫離危險以後，老爺子就已經被靳叔強硬的扶回到房間裏，這會大概已經睡下了。
所以，走廊裏除了個別醫護人員，就只剩下楚微瀾和秀姐。
許韶卿鬢髮散亂，徑直衝到秀姐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衍錚呢？衍錚怎麼樣了？”
“少爺已經脫離危險了。”秀姐忙說道，“您彆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許韶卿喃喃着說道，接着，她把目光投向了楚微瀾。
從前，許韶卿對她就只是不喜而已，但是現在，她的目光裏不僅僅是不喜，還有厭惡和痛恨。
“是你？”許韶卿走到楚微瀾的面前，嘴脣顫抖，“是你害了衍錚？”
楚微瀾睫毛輕顫，低低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許韶卿忽然掄起右手，衝着楚微瀾的左臉狠狠的打了下去。
楚微瀾沒有躲。
這一巴掌，許韶卿用了十足的力道，隨着一聲清脆的“啪”，楚微瀾被打的恨恨偏向一邊，白嫩的左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衍錚對你還不夠好麼？他爲了你，連我這個親媽都不顧了。”許韶卿聲音顫抖，“如果衍錚有什麼不測，我一定饒不了你！”
楚微瀾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聲音低啞：“伯母，對不起。”
面對許韶卿的指責，她無可辯駁。
謝思綺陪在許韶卿身邊，看到楚微瀾臉上的巴掌印，她覺得痛快極了。
“媽，您別爲了不相關的人累到自己的身體。”她柔聲扶住許韶卿，“您快去休息，等衍錚醒來，還需要您照顧他呢。”
許韶卿又恨恨的看了楚微瀾一眼，這才轉身去一旁坐下。
秀姐請她去房間裏休息，或許是不願意和楚微瀾待在一塊，許韶卿同意了。
謝思綺沒有走，她站在楚微瀾面前，目光陰沉的打量着她。
眼前的女人只穿着一件材質光滑的睡袍，看起來很狼狽，身上多處血跡。但是，那些鮮血的痕跡又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綺麗和旖旎。女人裸一露在外的脖頸和鎖骨上還有不曾消退的紅印子。
那是吻痕。
一想到這個女人和衍錚日日耳鬢廝磨，謝思綺就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