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勉強，既然她的工作那麼重要。”她把殘餘的淚水蹭在他的襯衣上，“我知道你對她並沒有別的心思。”
這個男人對她也不過如此，何況對別的女人？或許她沒辦法信任他的忠誠，但依然信任他的理智——他絕不願意打破現狀。
季衍錚挑了一下眉：“既然如此，你剛纔爲什麼執意要讓我辭退她。”
楚微瀾面無表情：“沒有理由，就是單純的看她不順眼。”
唐冉冉明顯另有所圖。可是他不信她的判斷，堅持認爲是她無理取鬧。
每次她都要鬧一場他才肯妥協讓步。想到這裏，楚微瀾心裏的苦澀更重。
“這個理由足夠了。”男人沉聲應允，“既然你討厭她，就意味着她不再適合做我的助理。”
楚微瀾把他抱緊了一些，卻依然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個動作讓季衍錚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
“對不起。”他沙啞的說着，“以後不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會答應。”
楚微瀾豁然擡頭：“那麼，我要跟你離婚，還要兩個孩子的撫養權，你也會答應咯？”
“不。”男人的眉心狠狠的挑動了一下，“除了這個！”
楚微瀾似乎並不意外，她的脣角勾了一下，笑意帶着幾分嘲諷。
季衍錚抿緊了脣。他知道，他之前的舉止大概讓她失望了。
他不想再做無意義的承諾，除非用行動證明。
“我去給你倒杯水。”男人拍了拍她的脊背，轉身走到飲水機前，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折身回來遞給她。
楚微瀾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彷彿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幾分溫柔。
不，那就是她的錯覺。
楚微瀾默默的接受了她的好意，卻下意識的垂下了眼睛避開了和他的對視。
季衍錚伸手，輕輕的擡起她的下頜。
“你先坐一會，我這就去處理唐冉冉，嗯？”男人的黑眸攫取住她，似乎在等待她的迴應。
女人的眼裏依然平靜無波，但是觸及他漆黑深邃的眸，終究還是頷首：“好。”
季衍錚似乎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他收回手，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唐冉冉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除了頭髮還有些溼以外，臉色也恢復了平靜，看起來並無異樣，就連手背上的紅印也消退了。
那可見那杯茶雖然是熱的，但並不燙人。楚微瀾下手終究還是保留了分寸。
聽到腳步聲，唐冉冉擡起頭看着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她驚訝了一瞬。隨即又低下頭，像是強忍着委屈。
“抱歉。”男人似乎輕嘆了一口氣，“從明天開始你不要來上班了，我會讓財務多給你結算兩個月薪水，你的工作暫時讓Seven接手。”
唐冉冉不敢置信的擡頭看着他：“總裁，爲什麼？我哪裏做的不對嗎？”
“沒有，你是很出色的下屬，如果你有必要，我隨時可以爲你寫一封推薦信。”季衍錚沉聲說着，“但是我必須辭退你。”
季衍錚頓了頓，忽然哂笑：“雖然你很出色，但是辭退你還不至於影響到大局。雖然會有些麻煩，但是其他人也應付得來。”
嚴格來說，麻煩並不小，畢竟唐冉冉接手了好幾個重要的項目，貿然交給別人肯定要出紕漏，這也是他之前不同意立刻辭退唐冉冉的根本原因。
但是現在，公司的損失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男人帶着幾分冷嘲的語氣讓唐冉冉心頭如烈火灼燒一般滾燙。
她咬緊牙關：“總裁，當初我之所以應聘您的助理，是因爲我覺得您是一名好上司！”
她的語氣帶着指責，然而季衍錚的語氣依然波瀾不驚。
“我很抱歉。”
唐冉冉更是怒極：“她心胸狹隘，任性妄爲，刻薄狠毒，我真的想不到您會縱容這種女人！”
季衍錚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瞳仁微黯，黑眸裏多了幾分犀利的探究。
唐冉冉自知失言，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原來你對她的惡意這麼深。”季衍錚聲音冷笑了一聲，“她是什麼樣子，輪不到你來置喙。你有任何不滿我都理解，但是你離開公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唐冉冉氣的漲紅了臉，雙手也攥緊了。
季衍錚卻不想再和她廢話，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季先生……”唐冉冉到底忍不住又惡狠狠的落下一句，“你會後悔的！”
季衍錚腳步一頓，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眸色冷到了極致：“我現在明白爲什麼微瀾執意要我辭退你，事實證明，她的擔憂是正確的。”
唐冉冉擡起了下巴，冷笑了一聲：“她是嫉妒。”
大概是計劃失敗帶來的挫敗感讓唐冉冉一時忘形，她終於忘了僞裝，自負而又驕矜的性格暴露無遺。
季衍錚譏誚的扯了一下脣角，卻不再說話。
看來他有必要更仔細的調查這個女人的身份。
……
楚微瀾依然坐在沙發上，呆呆的抿着熱水，她柔軟蓬鬆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黑漆漆的眼神似乎有些怔忪，臉色依然是蒼白的，沒有太多血色。
季衍錚沒想到走進來以後，映入眼簾的依然是她如此脆弱又茫然的神情。
他心頭微澀，更有幾分難言的恐慌，這股情緒來的莫名，他不禁擰了一下眉。
季衍錚走過去，在她的身邊坐下，伸手攬住她，長指插入她的頭髮裏。
“我已經跟她說了，以後你不會再看到她。”季衍錚頓了頓，聲音沙啞的幾分，“你說的對，她恐怕的確別有用心。對不起，我一開始就該相信你。”
楚微瀾擡頭看了他一眼，黑眸裏似乎染上了幾分霧氣。
“我總是爲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跟你鬧，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楚微瀾很平靜，“放心，以後不會了。”
然而他的這句話卻讓季衍錚的心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