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太像秦清的作風,莫名的讓喬溫溫有種不安的感覺。
或許是憂思過慮,喬溫溫的感冒一晚上反反覆覆,先是咳嗽,接着半夜高燒不退。
她整個腦子都燒的稀裏糊塗的,好多記憶猶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記憶中,沈媚不停的責備她。
“喬溫溫,爲什麼你還活着?”
“爲什麼你不能像你爸爸一樣死掉?這樣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我不堪的過去。”
不堪?
對。
在沈媚的心裏,她就是她人生錯誤選擇的污點。
沈媚恨爸爸,也恨自己生下了她。
沈媚無時無刻都想她從這個世上消失。
所以……當沈媚被宋翊軒發現結過婚後,沈媚爲了討好宋翊軒,第一時間將她當做禮物送給了宋翊軒。
沈媚說:“宋翊軒,只要你不告訴你爸爸我結過婚,隨便你對喬溫溫怎麼發泄,我絕無怨言。”
怨言?
沈媚有什麼資格有怨言?
那天,她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她終於可以向沈媚證明她不是廢物。
沈媚笑着向她道歉,還給她買了新裙子,說帶她去喫頓好的慶祝一下。
她到底是太單純了,那杯果汁下肚,她醒來時躺在了宋翊軒的牀上。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在那棟別墅裏到底是怎麼熬過了三天。
宋翊軒不是人,沈媚更不配做人!
“別碰我!”
“我不會求你的!”
“嗚嗚嗚……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嗚嗚嗚……”
喬溫溫被記憶困擾,沙啞的聲音喊着喊着就哭了起來,雙手也在半空亂拂。
一層細密的汗珠冒出肌膚,襯得她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是那麼蒼白無助。
記憶裏,沒人幫她,她懸浮雙手抓了半天依舊空空蕩蕩。
最後,她只能緩緩垂下手臂,任由身體沉浮。
突然,一雙手將她的雙手捂在手心,溫熱的體溫那麼舒服,她猶如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反手尖銳的摳住他的手。
“別放開我,別……救救我……”
“我不會放開你,我在這裏。”
低沉穩重的聲音從喬溫溫的耳畔一點一點鑽進腦中,一個人影將那些記憶漸漸逼退。
她虛弱的睜開眼,看清了牀邊的人,是顧臨淵。
喬溫溫心底鬆了一口氣,身體比剛纔也舒服多了。
爲了不讓顧臨淵擔心自己,她艱難的扯了扯嘴角。
顧臨淵沉着眸子,像是在生氣似的:“別笑了,挺難看的。”
喬溫溫撇嘴,沙啞道:“你……咳咳咳,我的嗓子好難受。”
顧臨淵立即將她扶起,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一點水,才止住了她的咳嗽。
放下杯子,顧臨淵拿起擰乾的毛巾擦了擦她的額頭,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彷彿怕她碎了一樣。
上一次被人這樣愛護是……沒有上次。
喬溫溫看着顧臨淵近在咫尺的俊臉,很怕這一切是她太難過的夢中夢。
她擡起手摸了摸顧臨淵的臉,又摘掉了他的眼鏡,這張臉纔有真切的感覺,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眼底深邃。
她輕撫他的眉眼,湊近了幾分:“你是真的嗎?”
顧臨淵不似往日自持,吻了吻她的脣,低沉道:“你說呢?”
喬溫溫臉一燙,也分不清是害羞還是發燒,她小心翼翼垂下眼眸。
彆扭道:“上次你問我想不想留在你身邊,其實……我想。”
顧臨淵一怔,眸色深深。
喬溫溫卻擡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好意思道:“噓,你別說話。”
顧臨淵頷首。
喬溫溫抿脣,憋了許久,才低低道:“我說完了。”
顧臨淵眼尾一彎,笑得舒服雅然。
他拉下喬溫溫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了。”
三兩句話,喬溫溫感覺自己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壓低腦袋都不敢看顧臨淵。
垂眸間,她發現顧臨淵的手背在了流血,一看看傷口就知道是被誰摳的傷口。
不用猜了,肯定是她做噩夢摳的。
“對不起,你疼不疼?”
“不疼。”顧臨淵隨意的擦了擦血跡,然後將喬溫溫攬了過去。
喬溫溫看傷口不算淺,擔憂道:“還是處理一下吧。”
顧臨淵卻將她越抱越緊:“沒事,你睡吧。”
喬溫溫靠在他懷中,蹭了蹭他胸口閉上了眼睛:“嗯。”
聞着他身上氣息,她慌亂害怕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很快便陷入了熟睡,那可怕的夢再也沒有找過她。
第二天,喬溫溫醒來渾身舒爽,就是身上有點餿了。
正當她準備起牀去洗澡時,被沙發邊立着的身影嚇得差點尖叫。
顧少曄?
他悄無聲息的站在這裏幹什麼?
顧少曄一改往日痞氣的神色,凝重冷漠的盯着喬溫溫。
喬溫溫被他看的心驚肉跳,小心翼翼道:“三少,你……幹什麼?”
顧少曄依舊站在那,眸子一眯輕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不是喬莞爾,你還回來幹什麼?”
喬溫溫呼吸一窒,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
顧少曄朝着她走了幾步,質問道:“平時不是挺能說,怎麼現在反倒是沒話說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喬溫溫擡眸看着他,抿脣解釋:“三少,我是逼不得已才這麼做的。”
“逼不得已?上一個傷害我二哥的女人也是這麼說的,你們女人這張嘴哄人的時候那麼多話,怎麼藉口說來說去只有一個?”
“你騙我二哥,騙我,騙晟晟,喬溫溫,你可真行!”
顧少曄站在牀尾居高臨下的盯着喬溫溫,眼中滿是氣憤。
喬溫溫一聽顧少曄準確無誤的喊出她的名字,便知道什麼都瞞不住了。
她連鞋都來不及穿,赤腳走到了他面前。
“三少,你聽我解釋。”
“我的確是騙了你,但是我真的沒想害你們,喬莞爾車禍昏迷,喬氏又退不出顧老夫人給的錢,所以……”
“所以就只能我來……離婚了。”
喬溫溫欲哭無淚的看着顧少曄。
顧少曄皺眉:“你說你是來幹什麼的?”
喬溫溫看了看房間,確定顧臨淵不在才小心翼翼道:“離婚。”
顧少曄不悅道:“你看不上我二哥?”
喬溫溫搖頭:“不是,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離婚?”
“錢。”喬溫溫如實道。
“我二哥給你的錢還少嗎?你還想着離婚?”顧少曄掃了她一眼。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又沒盡夫妻義務,我也不能白拿是不是?離婚就不一樣了,名正言順的空手套白狼!”
喬溫溫煞有其事分析給顧少曄聽。
顧少曄握拳抵在脣邊,輕咳一聲撇過了腦袋,明顯在極力剋制什麼。
喬溫溫立即發現了顧少曄眉間異樣的神色。
“三少,你是不是在笑?”
“三少,你不會又來套我話吧?”
顧少曄兩眼朝天看了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你!你故意的?”喬溫溫瞪大眸子。
“誰叫你騙我在先!不過你還是想想怎麼向我二哥解釋空手套白狼的意思吧。”
顧少曄壞壞一笑,眉眼一擡示意喬溫溫看門口。
喬溫溫背上一僵。
不會吧?
不會吧!
她緩緩轉身,看着門口端着托盤的顧臨淵,呵呵一笑。
“老公。”
“空手套白狼?”顧臨淵語氣不明。
“我承認開始我的確是這樣的想法,可後來我真的沒有再想過了,你相信我。”
喬溫溫以爲顧臨淵生氣了,急切解釋後甚至無力的喘了喘。
顧臨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其實白狼挺稀少。”
喬溫溫:啊?
顧少曄扶額,嘔了一聲:“二哥,居然主動承認自己是白狼,我看不下去了!肉麻死了!”
顧臨淵:“這是我和你二嫂的房間,別隨便進來。”
顧少曄倒吸一口氣:這個家終究容不下我了。
他輕哼一聲,轉身就走,路過喬溫溫面前時彆扭的清了清嗓子。
“既然二哥認你,我就不會亂說,看在你以前幫我的份上,有什麼事情找我。”
“哦。”
喬溫溫點點頭,目送顧少曄離開。
顧臨淵走到茶几放下手裏的托盤。
一碗白粥,一份小菜,清淡爽口。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給她準備的。
喬溫溫感動的看着顧臨淵,低聲道:“謝謝。”
謝謝粥,也謝謝包容她的一切。
顧臨淵懂她的意思,淺淺頷首:“喫吧。”
喬溫溫笑着端起碗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牀頭的手機震了幾下。
她以爲是小魚找她,趕緊跑去拿起手機。
結果居然是楚星月!
楚星月:「文藝晚會在後天晚上七點,大禮堂,別忘了帶你男朋友過來。」
喬溫溫:……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