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貴妃坐在軟椅上，面色不愉。
下方，跪着小小的夜子衿。
夜凌軒將她帶到這裏，便找藉口離開了。
青磚石地面又冷又硬，鉻的她的膝蓋又酸又疼。
孃親，你在哪兒，我好想你。
“小小年紀就敢忤逆長輩，長大了還得了，本宮就替你父王好好管教管教你。”徐貴妃看夜子衿的眼裏滿是厭惡，說出來的話也十分惡毒。
“你和你孃親一個樣兒，都是個不知死活的硬骨頭，你不是不服軟嗎，那本宮今天就罰你跪到服軟爲止。”
夜子衿的眼底噙着淚花，可是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孃親說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露怯。
一旦露出怯意，別人就會欺到頭上去。
她是不會給孃親丟臉的。
夜子衿忍着疼痛，又挺直了脊背。
徐貴妃見狀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氣呼呼的道：“還真是個硬骨頭，在本宮面前也敢逞強，李嬤嬤把她帶到外面去罰跪，本宮看到她就覺得晦氣。”
夜子衿長着一張和雲綰月七分相似的臉，徐貴妃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了雲綰月。
她拿雲綰月沒辦法，便把氣撒在了夜子衿的身上。
李嬤嬤動作粗魯的拽起夜子衿，將她拖出殿外，粗聲粗氣的道：“小小姐，你就在這兒好好跪着吧。”
地上，滿是瓷器碎片。
一旦跪上去，這膝蓋怕是要廢了。
有宮女不忍的移開了目光，李嬤嬤出了名的惡毒，誰也不敢出聲。
夜子衿看着地上的碎片，小小的臉上滿是恐懼。
“怎麼，怕了沒有？”李嬤嬤得意的一笑，什麼硬骨頭在她面前都得乖乖服軟。
這些碎瓷可是她研究出來的，專門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宮女。
跪在這上面，碎片就會扎進肉裏。
剛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可隨着時間越來越久，疼痛就會入骨，簡直是生不如死。
“小小姐，只要你與晉王妃劃清界限，與她不再相見，娘娘就會饒過你，老奴勸你還是識趣的好，你這細皮嫩\/肉的可受不得這些東西。”
李嬤嬤惡毒的嘴臉在眼前放大，夜子衿的拳頭攥的緊緊的，對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殺了我，我也不說會孃親一句壞話，更不會與她分開。”
李嬤嬤氣的臉色發青，怒道：“既然小小姐不聽勸，那可就怨不得老奴了。”
她一把將夜子衿推跪在瓷片上，雙手按着她的肩膀不讓她起身。
尖銳的瓷片扎進夜子衿的膝蓋，她愣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很快，她的額頭就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李嬤嬤惡毒的按着她的肩，不斷的往下加力：“說，還是不說？”
“不，說。”夜子衿倔強的道。
她的膝蓋鮮血淋漓，滴在了碎片上，看起來十分駭人。
有宮女看不下去，求情道：“嬤嬤手下留情，再這樣下去小小姐會死的。”
李嬤嬤哪裏聽得進去，對着那宮女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敢教訓起我來了，你是不想活了嗎？”
她鬆開夜子衿，朝着那宮女走去，揮手就是兩個耳光。
宮女被打的尖叫一聲，急忙求饒：“嬤嬤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敢了。”
李嬤嬤哪裏肯鬆手，揚起手又要打時，卻聽到其他宮女喊道：“嬤嬤，小小姐跑了。”
頓時，她嚇出一身冷汗。
若是夜子衿跑出去了，那貴妃虐\/待她的事不就傳出去了嗎？
皇上早就對徐貴妃不滿了，再加上這件事，只怕會降罪於芙蓉殿。
李嬤嬤出了一身冷汗，急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把那個小畜生找回來。”
衆宮女這才慌亂的去追夜子衿。
可大家跑出殿外，只見外面空無一人。
夜子衿竟像人間蒸發了，任憑她們怎麼找也找不到。
矮牆後面，灌木叢中。
夜子衿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一臉驚恐的看着面前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在她的身後的牆上，有個狗洞。
剛剛她跑出芙蓉殿，就被人拖到這裏來了。
“你是誰？”她眨了眨眼睛，問道。
那孩子頭上扎着兩個糰子，還戴了珠花。
胸\/前戴着一個黃金項圈，上面掛着一個小金豬。
粉紅色的夾襖鑲着一圈兔毛，看起來軟軟糯糯的。
她對着夜子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夜子衿看。
夜子衿探頭一看，只見玉佩上面刻着一個悠字。
她忽然出聲：“你是齊王的女兒夜悠悠，我知道你。”
夜子衿的眼裏滿是羨慕，夜悠悠天生不能說話，可是她卻備受寵愛。
無論是喫的還是穿的，都是最好的。
齊王待她如珍寶，不像她，父王從不承認她，還罵她是野種。
好在，她有孃親疼着，這麼一想夜子衿又不羨慕她了。
夜悠悠笑着點了點頭，伸手指着她的膝蓋，打手勢：“你的腿怎麼了？”
“沒事，被老巫婆害的。”夜子衿十分豪氣的擺了擺手，拿出手絹給自己的傷口包紮上。
孃親教過她醫術，一些小的傷口她可以自己搞定。
夜子衿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一小瓶消毒水，正要噴卻看到夜悠悠的腿，也受傷了。
“你受傷了？”她問道。
夜悠悠點了點頭，夜子衿想都沒想便把消毒水給她用了：“你忍着點，會有一點點疼。”
淡淡的藥味兒，讓夜悠悠睜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她打着手勢問道。
夜子衿知道她會讀脣語，放慢說話的速度，回道：“消毒水，給傷口消毒的。”
她對着夜悠悠示範一下，夜悠悠的眼裏滿是好奇，不住的點頭還豎起了大拇指：“你好厲害。”
消完毒，夜子衿用自己的小手絹給夜悠悠包紮傷口：“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吧，我不能送你了，我得出宮去，孃親找不到我會擔心的。”
夜子衿嘗試着站起來，正欲走時，衣角卻被人拉住了。
夜悠悠一臉萌噠噠的看着她，對她比着手勢：“謝謝你。”
“不用謝。”夜子衿摘下身上的荷包，交到她的手上，說道：“這個給你，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
再次回頭看了夜悠悠一眼，夜子衿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出了花園，剛剛走到拐角，夜子衿便看到李嬤嬤帶着幾個宮女，氣勢洶洶的站在她面前。
“小小姐，原來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