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地髒舊的臭衣服中，魏來四人正互相扯着對方身上的吊牌兒。
收拾完身上的新衣服後，魏來又整了整領子，隨手拿起一邊兒用來套衣服的皮筋兒。遞給梔子一個後，將剩下一個挽巴挽巴套住了自己的頭髮。
切！
李武一看沒有自己的份兒，撅了噘嘴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畢竟他和石頭倆人都是平頭，就算是過去這個把月了，頭髮也就是潦草了一些，還沒到遮住眼睛的地步。
不像魏來，平日裏就過得跟半個非主流似的，這時間一長了，那簡直就跟半個野人差不多了。
梔子自從昨天在花海說了兩個字後，就又恢復了之前那種閉口不言的狀態。她搖了搖頭沒接，依舊是披頭散髮。
李武不敢去撩撥這個平日裏不說話的兇狠大姐。不過對於魏來，他可就沒這麼多的顧及了。
等到魏來扎完頭髮，他賤賤的撥楞了一下那個長度在一指左右的髮髻，咧嘴說道：“你這小揪揪挺萌啊！”
“滾…別逼我抽你昂！”魏來一胳膊擺開李武的胳膊，照着他的屁股上就是一腳。
這幫人自從今天一大早出來，就開始從一側往鎮中心搜索。想把那頭實力未知的喪屍給找出來，可這都日頭高懸了，灰眼都殺了好幾波兒了，就連個暗處那傢伙的影子都沒看見。
跳着躲避的李武一步邁到窗口，看着樓下嘿嘿的笑道：“嘿嘿，咱繼續往前走啊”
躲過一腳的他樂的跟個什麼似的，一副佔便宜了的樣子。結果還沒等他把那齜着的大牙收回去呢，一道白光迅速從他背後閃過。
他毫無準備的，就被站在一旁的石頭一腳踹了出去。
“武哥小心，有狙瞄你！”
那動作迅速鉚足了勁兒的一腳，再加上那大義凜然的呼喊聲，一下就把原本還想說話的魏來給看愣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再把他踹壞了。”
反應過來之後，魏來哐的就給貓在牆後的石頭一杵子，趕緊把正在地上揉腰的李武拉了起來，一臉關心的問道：“你沒啥事兒吧，武子。”
接着衝身後已經懵了的石頭說道：“你是不是彪，這踏馬小破鎮子哪兒來的狙？這麼大鏡子反光看不出來啊！”
“這踏馬一個個兒的都是看了多少電影啊？你瞅瞅給你武哥踹的！差點兒沒把腦袋栽到牆裏去。”
聽着耳邊傳來的李武那悽慘的嚎叫聲，魏來的一句話瞬間就讓本以爲自己立功了的石頭呆愣在原地。
“啊？”
………
往前再有七八百米的距離，有一座六層高的小樓。是古泉鎮裏爲數不多的超過五層的商業建築。
此時的四樓窗戶處，有兩個人正在拿着手裏的望遠鏡觀察着遠處的情況，看到剛纔那一幕後也是一臉茫然。
“他們不是一塊兒的嗎？怎麼還能幹起來了呢？”趴在窗戶上的是一個長相猥瑣的小鬍子，他迷茫的看了看身邊的另一個男人，說話的語氣裏滿是費解。
站在他身邊的男人個子並不算高，但看起來卻是極爲結實。肩膀上還扛着一把得有兩米多長，做工十分粗糙，一看就是自己手工焊接起來的關刀。
男人將關刀往地上一頓，對小鬍子的發現並不怎麼在意的回道：“那誰知道呢！沒準兒又是一個起內訌的唄。不過剛纔扎頭髮的那個小子怎麼看都有點眼熟。嘖，就是那小子蹲的太快了，根本沒看清長相！”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腦袋微微揚起，還半閉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憶自己腦海裏的誰和那人的樣貌比較符合。
“艹…那傢伙的臉上髒的，最少也得有半個月沒有洗臉了，你能看出個鬼來。”
小鬍子嫌棄的罵了一句，接着又重新擡起胳膊，打算繼續觀察一下對面的情況。可當他把望遠鏡頂在眼睛上之後，卻發現遠處的二樓已經拉上了窗簾，什麼也看不到了。
“喲…這幾個傢伙還挺機靈的啊。”
他遺憾的放下望遠鏡，總覺得自己又少了一個看樂子的機會。
放棄了回憶了的結實男人用胳膊碰了碰小鬍子的肩膀：“你去？還是我去？”
“你帶倆人過去就行了唄，”小鬍子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就把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殺人砍喪屍這活兒我可幹不了，我還是趕緊去告訴老大吧！”
“對，你啥都幹不了，就拍馬屁最在行。”
結實男人不再理會這個滑溜的跟條泥鰍似的小鬍子。他眼皮一耷，擡腳就出了這間東西扔了一地，看起來相當凌亂的辦公室。
屋外，
別說什麼商品了，就連原本隨處可見的貨架也早就人被拆了個乾淨。中間那被騰出來了的不大的空地上，男男女女躺了一片。
這些人位置很分散，並沒有聚在一起。
他們有的是三四個人蹲坐着圍成一圈，正在小聲的交談着。有的是兩三個人並排靠在牆根，正在閉目養神。還有的則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緊着衣領，蜷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裏。
空氣中…
一股奇怪難聞的味道正肆意飄蕩着。那味道聞起來即像是在夏日裏放了好久的餿飯，又像是什麼東西經過發酵後，所產生的傷害性極大的酸臭味。
可那些人卻像是根本就聞不到一樣，就連遮掩口鼻這樣簡單的動作都是沒有。任憑那辣眼的味道刺激着自己的鼻腔。
而這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在這整個四層中，像這樣被劃分出來的大區域不止一塊。但它們之間的環境卻是大同小異，看起來是同樣的烏煙瘴氣，髒亂不堪。
這些遍佈了整個四層各個角落的人，雖然一個個的半死不活，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但手裏卻大都握着一些保命的“兵器”。
好一點的有切菜的菜刀，劈柴的斧頭，甚至還有人握着一把和魏來同款的尖角錘。
差一點的還有從這商場的貨架上拆下來，並不怎麼結實的鋁合金管兒。其它像是木質衣服撐子，桌子腿兒，U型鎖之類的東西也是不在少數。
結實男人雖然對辦公室外的這副場面早就已經習以爲常。但當他突然就離開通風效果很好的窗戶後，那股直衝腦門兒的酸爽味道還是差點兒就把他薰個跟頭。
下意識的皺了皺鼻子，他指着前方正圍坐在一起的幾個人喊道：“小代留下，陳江一會兒就該回來了，你在這兒等他。其他的你們幾個跟我走。”
不遠處，聽到呼喊的三四個人接連起身。
“滾開…”
“你踏馬瞎啊，沒看着擋老子的路了？”
幾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看起來也就二十八九歲。他一路橫衝直撞的往前，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前進的方向。
不管年齡大小，但凡是阻礙他的人都被狠狠地踢了一腳，再加上一句兇狠的咒罵，很快他的面前便清出一條路來。
大搖大擺的來到結實男人身前後，他興奮的問道：“咋了興哥，又有新人了啊？”
本名叫丁興的結實男人看着眼前這個得了吧搜的小夥子相當糾結。他的眼神中除了些許無奈，甚至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反感。
“新不新人的也得看看再說，走吧！”
………
“義哥！”
出了辦公室就和丁興分開了的小鬍子順着樓梯間來到五樓。衝着正坐在一張高檔沙發上抽菸的男人畢恭畢敬的點頭哈腰道。“東邊兒方向來了幾個人，我去給老大說一下。”
被叫做義哥的男人頭都沒擡：“等會兒吧，他忙着呢！”
忙着呢？
小鬍子疑惑的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聽，接着趕忙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面朝牆壁，閉嘴不再說話。
一時間空蕩的五層只能聽到陣陣輕吟，悠揚婉轉之間，勾撓着已經面壁思過了的小鬍子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