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殺到了陸小飛面前,燃燒着滔滔烈焰的巨劍,卻驟然停住了。
一瞬間,天地寂靜。
風捲殘雲的力量,好像是也停滯住了。
滾滾沙塵,緩緩落下。
晴朗的天空下,一切又變得清晰起來。
張再昌也愣住了,不知道自己這宗師之力的一劍,怎麼會停下來?
他愣神間,身後四條小龍捲風也消散了,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若不是那停在陸小飛身前的氣流劍還在燃着火焰,衆人都會以爲,剛纔那不科學的一幕,是幻覺而已。
就在所有人愣住的瞬間,陸小飛張大了嘴。
然後,讓人傻眼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陸小飛猛地運氣,然後開始吸了起來。
那燃燒着火焰的氣流劍,竟然是化作一根火線,直接被他吸到了嘴裏。
與此同時,陸小飛的肚子,也鼓得跟癩蛤蟆一樣。
吸進去了?!
這樣也行?!
衆人想象過,陸小飛會怎麼抵擋這一招,或者閃躲,或者還真有什麼本事能硬剛,或者被一劍穿過,殺得連渣渣都不剩,但唯獨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
一陣愕然後,所有人只覺得,十分的滑稽。
張再昌也呆住了,老邁的身體顫了顫。
但不等他說什麼,陸小飛便脖子一伸,朝着他的方向,直接狠狠一吐。
頓時,一串火焰,從他嘴中噴發了出來,猶如火龍!
“啊!”
張再昌驚了一下,只覺得一股又熱又燥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修爲到達化境宗師境界後,早已經不問寒暑,軀殼保持在一個適合的狀態。
這種熱的狀態,讓他感覺到心驚肉跳,和一絲很多年都沒有過的恐懼。
張再昌想要抵擋,但火龍來勢洶洶,還未到近前,他便發現,力量之恐怖,遠遠超出了剛纔自己的招術,根本無法抵擋。
這小子,到底是什麼境界!
可是,他覺得,得不到答案了,因爲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張再昌頭皮發麻。
他是個強者,自從修煉了爐鼎大法之後,他突破化境,然後到達宗師境界,自以爲成爲了一個睥睨天下的存在。
現在,面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張再昌卻感受到了弱小。
腦海裏,都是小時候,一家人逃難途中,妹妹被父母賣掉,而自己被遺棄後的場景。
機緣巧合,他加入神奇宗,成爲了一個小雜役,可日日做苦工不說,還常常被同門欺負。
那時候,師父的女兒,也就是他的師姐,常常護着他。
張再昌暗自喜歡上了自己的師姐,可地位低賤,實力不濟,自卑和懦弱,讓他一直把這份喜歡,藏在了心裏。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弱小,並且討厭自己的弱小。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開始發憤圖強,日以繼夜的修煉武道。
哪怕是累死,張再昌也沒有停下來過,十年不曾睡覺,十年滴水穿石。
終於,宗門大礁比試,他一鳴驚人,獲得了關注。
可還不夠!
又五年,他隱約成爲了宗門第一人。
張再昌感覺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他變了,開始追逐權勢。
終於,徐家上虎頭山,成爲了轉機。
破敗落寞,氣數下滑的神奇宗,被另一種權勢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當場不少人背叛,逃離,而張再昌卻爲了不能離開的師姐,堅守了下去。
師姐的丈夫受命成爲掌教,但一番大戰之後,死在徐巍和一個道士手中,師姐殉情,臨終將山門託付給自己。
他看着山門前的炮口,被迫妥協了徐家,帶領剩下爲數不多的門人,遠遁東洋。
支持張再昌的,便是師姐臨終的囑託。
後來,幾位隱世的老祖宗得知此事,前往東洋,爲了宗門復興,將封存了數百年的一些東西,交給了自己,讓自己定奪宗門的未來。
他爲了復仇,爲了振興這快要絕跡江湖的神奇宗,選擇了修煉那邪功,從此神奇宗在東洋崛起了,但背後是累累的女屍……
火龍,近在咫尺。
張再昌閉上了眼睛,他心中淒涼無比,腦海之中再次浮現了那張絕美的俏臉,喃喃道:“師姐,師姐……”
或許,死也並非是壞事,至少可以和那個人一起,同化於天地之間。
就在這衆人驚呆的瞬間,一陣罡風作響。
“小輩!欺人太甚!當我神奇宗無人麼!”
呼啦!
張再昌的身體,竟是被一股風捲起,然後刮到了另一處,躲過了火龍的一擊。
他落到了神奇宗衆人面前,睜開了眼,臉色微變,轉身抱拳,似乎是對着空蕩蕩的洪湖,道了一聲:“恭迎老祖!”
頓時間,一個個神奇宗門人,紛紛轉身,一下子跪倒在地,齊聲道:“恭請老祖!”
“免了!若我再晚來片刻,恐怕這宗門,要毀在你們這一代人手裏了!”蒼勁有力的聲音,似乎是從湖的對岸傳來。
場上其餘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可極目遠眺,卻沒有人看到那洪湖對面,還有什麼人。
徐巍微微皺眉,沒想到又有人來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徐家衆人紛紛都懸起了心。
人未到,聲先至,竟還能隔着不知道多遠,將快要被結果了的神奇宗掌門救走,恐怕非同小可啊!
張再昌聽到了對岸傳來的聲音,臉色有些不好。
“再昌無能!給老祖丟人了!”
“不怪你,遇到硬茬了,閣下看着雖然年紀輕輕,但全身無絲毫氣機波動,已然是返璞歸真之象,如此高人,卻爲何,要做他人鷹犬?”那聲音再度傳來,後面半拉,卻是對陸小飛說的。
陸小飛淡淡一笑,道:“又是個該死但不死的老傢伙,藏頭露尾的幹什麼,出來說話,我滅你神奇宗,只因爲你們該滅而已,與人無尤。”
“哈哈哈!好狂的口氣!”
爽朗的笑聲,傳了出來。
“我修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本已登臨陸地神仙之境,不便再管凡塵俗世,可今日宗門慘遭屠戮,若我不出手,恐怕也是不行,既然閣下如此咄咄逼人,那就別怪我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