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天的,能讓我省點心嗎!”
經紀人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他氣急敗壞地指着小鹿的鼻子罵:“你說說你!你當初得罪了安導,是誰幫你脫身的?!”
小鹿臉上的淚水一滴滴往下掉,她眼眶通紅,悲憤欲絕:“哥,哥,我求你了,我知道你好心,可我真的不想拍這電影!”
“哥,你讓我幹其他的,我哪怕還債慢點,我都能當牛做馬來報答你,可這個影片,我是真的不想拍!”
經紀人氣得牙根都癢癢起來,他怒容滿面:“小鹿!你這讓哥怎麼幫你!”
“你讓哥怎麼幫你啊!”
“這麼好的機會,其他女明星想搶都搶不到的機會,哥幫你爭過來了!”
“看到沒,楊導給的卡!”
“其他哪個大導演能有楊導這麼大方?!其他的都是拔x不認人,人楊導念舊情,哥正是看中了楊導這點,才低三下四,求爺爺告奶奶,給你找來的這個機會!”
“可你呢,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一句不想拍,就不拍了?!”
小鹿嗚嗚咽咽地哭,自從她一年前,因爲不願意接受圈內的名導安導的潛規則後,就一直被公司封殺雪藏,因爲沒有影片拍,違反了和公司的對賭合約。
以至於揹負下千萬欠款。
如果是這樣,那她打工還也就是了。
然而,就在她和公司打官司的時候,家裏人出事了。
她的父母查出來胃癌晚期!
小鹿崩潰了,最後一片雪花落下來了,連帶着前面已經積壓到她身上的大雪一同壓垮了她。
她不得已,只能回到公司繼續打工。
經紀人體諒她,特意跟高層說明情況,將她欠的違約金往後拖,還爲她專門找來新的影片,小鹿知道自己應該感激,可她心裏最後的那麼一點自尊告訴她不能。
“哥……哥,我求求你,我跑龍套都行,我……”
經紀人眼見着說不通,猛地把卡摔到小鹿的臉上:“小鹿,我告訴你,你今天是演也得給我演,不演也得給我演!”
“不演你就從這裏滾蛋!”
“自己償還公司的違約金去吧!”
他走後,小鹿的身體一顫,她雙腿聚攏,頭埋在腿上無聲哭泣。
……
畫面一轉。
ktv包廂裏,經紀人叫來了好幾個自己經常點的小姐。
“哎呀,哥哥今天是怎麼了,心情不好?”
“是哪個手底下的妹妹不聽話了嗎?拉客不成功?”
一個女人依靠在經紀人的身上,在他的胸前畫圈圈:“哥哥別生氣,我給你出出主意?”
經紀人的心情明顯比剛纔放鬆了不少,但餘怒未消:“媽的,賤人,給臉不要臉!”
“要不是看在她還是個處的份上,她以爲就她那樣還能賣個好價格?”
不過,經紀人心理卻是不怎麼擔憂,他知道,就憑藉小鹿這個家世,小鹿是想演也得演,不想演也得演。
更何況,小鹿的牀照他早都已經給楊導送過去了。
這樣想着,經紀人的心理終於舒坦了些。
……
第二天一早,看着準時出現在拍攝劇組裏,眼眶通紅,很明顯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的小鹿。
經紀人就知道自己是對的,爲了彰顯自己的尊嚴,他特意晾了小鹿大半天,才假裝好意地說自己這都是爲了小鹿好。
很快,第一場戲就開始開拍了。
小鹿脫下身上的衣服,她覺得自己很骯髒,她覺得周圍人的目光很噁心。
他們就好像是一頭頭鬣狗一樣,盯着新鮮肥美的肉,流下噁心的口水。
咔擦——
小鹿的內心好像有什麼碎裂掉了一樣。
接下來進行的一切,都好像高速旋轉着的陀螺。
夢幻。
抽離。
她分不清誰在她的耳邊說話,看不清眼前每個人的臉。
她就像是一隻被架在火上的提線木偶。
底下的木柴噼啪作響,火星四射。
她的身體被烤焦了,她的精神已經死亡了,可她還站在臺上取悅着那些貪婪的觀衆。
疼。
無邊麻木的疼痛。
她好像一塊被劈開的柴。
有誰。
有誰能來救救我嗎。
無邊的黑暗中,她聽到自己的哭泣。
好疼啊。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
“草,出血了!”
“別玩了,快送去醫院吧!大出血了!”
“滾一邊去,老子馬上就完了,等會兒再送也不遲!”
“張力,你瘋了嗎!”
“小鹿暈了,徹底暈了,你踏馬的,你是想鬧出來人命嗎!”
“瞧你這膽子小的,第一次搞女人吧,出血正常,這表情也是嘿嘿,等會兒就緩過來了……”
“我緩你個奶奶的,呼吸!小鹿的呼吸沒了!”
“草!”
楊力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伸手探向小鹿的鼻孔。
那原本應該呼吸的地方,此刻沒了一點動靜。
老劉的手已經開始哆嗦起來了,他顫抖着嘴脣,哆哆嗦嗦地念叨:“120,120,得打120……”
誰知,120的電話號碼還沒撥打出去,他的手機就一把被楊力給扯過來,摔到了地上。
“砰”
“媽的!”
“你這吊毛是想讓老子死嗎!”
楊力暴跳如雷,他的聲音還帶着一絲顫抖。
“120120,你這吊毛是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老子和你一起弄死了這女人?!”
死?
死?!
這個字眼似乎觸動了老劉敏感的神經,他猛地衝了過來,一拳打在了楊力的鼻子上:“楊力,要不是你這個畜牲,要不是你這個畜牲,小鹿根本不會死!”
“是你害小鹿死的!”
楊力擦了擦鼻血,迅速反揍:“你這個吊毛還好意思罵老子?!”
“當初你自己要上她的時候,怎麼不阻止?老子要上她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
“現在這女人死了,你開始假好人了是吧!”
“煞筆!”
“……”
兩人猶如見到殺父仇人一樣,紅着眼睛互相叫罵着,打了起來。
小鹿死亡的擔憂,多年來對彼此的嫉妒和仇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沒有人看到,鮮血流了滿牀的女孩,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