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初!”
“殿下。”
她被嚇醒了,連忙叫來了蕊初:“石榴恢復得怎麼樣?”
前兩個月,石榴就生了,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蕊初有些莫名:“挺好的,上半個月就去鋪子裏拿賬簿了呢。”
景舒深吸了口氣,想了想,還是對她道:“去,請周太醫過來。”
她沒宣過周澤林,章太醫去世後,自己就一直讓李太醫照看自己的脈,而周澤林也沒有說什麼,只規規矩矩在太醫院呆着。
自己讓家人,明裏暗裏說過好幾次,示意他可以出宮追求自己的日子,可他卻總是不願意。
若不是太過不安,她是不會叫他來的。
此刻周澤林正在看醫書,聽見皇后殿下召自己,頓時就是一愣:“大人確定,殿下是召下官?”
給皇后看脈的,不是李太醫嗎?
他看過脈案,和安胎的藥膳方子,並沒有什麼問題。
難不成,又是想勸自己出宮?
他剛想出聲拒絕,蕊初卻伸手把他扯到一邊,低聲道:“殿下說,她好像有些不對勁,想讓您去看看。”
周澤林心中一凜,二話不說便提起藥箱便跟着蕊初往長樂宮去。
這都八個月了,萬一有個什麼……
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景舒靠在軟乎乎的迎枕上,臉上並沒有多少血色,聲音也沒什麼力氣。
“我這些日子總是感到莫名焦燥,還有些乏力,所以想請你幫我瞧瞧,我這胎有沒有什麼不對的。”
她並沒有過多寒暄,因爲有女官在一旁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一句地寫下來。
周澤林自然也懂,都沒有廢話,連忙把傢伙事拿出來幹活。
周澤林纔剛摸上脈,眉頭就是一皺,然後皺的越來越深,弄得景舒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難不成,是真的出問題了?
半晌,周澤林才把完脈,凝重道:“殿下這是氣血兩虛,還好現在還來得及,若是不及時補補,怕是生產之時會有血崩的危險。”
其實這就是貧血,平時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慢慢補也就是了,可這對古代的產婦來說,卻是可以致命的。
更何況,景舒生完銘兒之後,本來就一直氣血虛。
景舒頗有些無語:“李太醫倒是給開了藥膳,但都是些穩胎的,他怎麼沒有給開補氣血的膳?”
這皇宮裏的太醫,水平都這麼水的嗎?
周澤林輕聲道:“殿下的脈案,下官是看過的,李太醫並未說殿下氣血虛,寫的而是一切正常。”
所以,不開補氣血的藥膳,也是正常的。
想了想,周澤林又看了女官一眼,顯然是有話要說又不太方便。
那女官是尚宮局的人,原本和胡善圍的關係好,見殿下衝自己微微點頭,她便收起了筆,開始裝聾。
周澤林這才道:“宮裏的太醫,都是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安胎的藥膳在宮裏是有多人瞧過的,怎麼喫,都是不會出錯的,也不必太醫一人擔責。”
換句話說,只要太醫沒事先沒有診出問題,那出了事情就是純屬意外,和太醫沒關係。
生孩子嘛,有點意外不是很正常,這可不能怪他不是?
景舒抿抿脣,沒忍住摔了個軟枕:“什麼東西,堂堂太醫,都說醫者父母心,他們居然明知患者有問題卻不醫治?”
“來人吶,去把李太醫給我找來,本宮要問問他,學醫的初衷是什麼,他對不對得起醫這個字。”
景舒作爲長在紅旗下的,工作在醫院裏的青年,對這種沒有醫德的人,可謂是深惡痛絕。
而且,她本覺得,自己可能會遭遇宮鬥。
也許是朱瞻基的那些女人們,看自己不順眼,所以才動的手腳。
沒想到,居然是個沒有醫德的太醫?
要是她沒有驚覺不安,沒有讓周澤林過來給自己看看,那自己,是不是就該嗝屁了?
李太醫的醫術其實並不差,只不過他本人特別怕惹事,但是呢,他又特別想要太醫這個名頭。
因爲這個名頭,可以讓他名聲在外,讓大家都覺得他醫術高明。
醫者嘛,他們和文人一樣,都想有個好聽的名頭。
他來到長樂宮,看到皇后沉着的臉,還有一旁站着的周澤林時,便知道怕是壞事了。
李太醫知道,這是皇后的親表哥。
他心中一沉,連忙彎腰行禮:“臣拜見皇后殿下。”
明朝是拜禮,只有拜見皇上,做重要的事情時,才需要下跪。
平時官員相見,包括後宮女官、內官、太醫見皇后妃嬪時,都行拜禮,不用行跪禮。
景舒也不和他囉嗦,只冷聲問道:“李太醫,本宮只問一遍,本宮這身子,到底是否安好?”
她聲音中帶着殺氣,直嚇得李太醫嚥了咽口水,連忙跪下道。
“臣知錯,臣醫術不精,怕開錯了方子,惹了禍事連累家人,還請皇后殿下寬恕。”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也許求饒才能保住一命。
“你倒是乾脆。”景舒都氣笑了:“你這種人怎配醫這個字,便杖責四十,趕出宮去罷。”
李太醫鬆了口氣,本以爲這事就這麼完了。
不就是四十嗎?
他受得住!
誰知下一秒,又聽皇后道:“你出宮後,一生不能再行醫,家族前後三代,皆不能科舉,若有違,你就等着去下面伺候閻王吧,聽明白了嗎?”
不是景舒耀武揚威,她只是覺得明朝的太醫該整頓了。
剛好,這便是個機會。
她可不想自己後代,沒有死在敵人和疾病的手裏,反而被自己養的太醫治死,那不是貽笑大方嗎?
張太后得知後,也很是氣憤:“你罰的也太輕了,這種沒有心的太醫,砍了他的腦袋都是輕的,你把他給我拖回來,再補上四十。”
這種庸醫居然當太醫?
連個氣血兩虛都不敢開藥治,還好皇后發現了,要是沒發現,皇后要沒了,自己到時候該怎麼跟兒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