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會死，那朱胖胖還不得幸災樂禍啊？
想起自家二叔那樣，朱瞻基卻搖了搖腦袋。
“我覺得，我爹不會高興，更多的是心疼。”
在爺爺沒有打進應天府之前，爹和二叔可是很好的兄弟，一個喜文，一個喜武，外加一個成天惹是生非的三叔，他們關係好得很。
作爲親哥哥，他纔不忍心看弟弟這麼痛苦呢。
景舒眨了眨眼，若真如此，那朱胖胖還真就是聖人了。
晚上，宮裏用漢王的羊，開了場羊肉宴，烤的、燉的、炒的、燙的都有，外加西域帶回來的上好葡萄酒，大家別提多高興了。
張太后喝的雙頰酡紅，眉宇間都是滿足地笑意。
“好酒，老二就是會享受，你說咱們在京城裏面住着，享受到什麼了啊，還是當藩王好啊。”
當藩王不受官員管束，人家又天高皇帝遠的，說難聽些，那人家就妥妥滴土皇帝嘛。
朱祁鈺這會也喝多了，笑道：“大哥說兒子在交趾的王府都已經修好了，就是不知道爹準備讓兒子，什麼時候去就藩？嗝~”
他早想去自己的封地看看，聽說那裏離暹羅非常近，暹羅糧食高產，他剛好可以和人友好交流一下嘛。
聞言，吳賢妃喝酒的手一頓，耳朵也跟着豎了起來，朱瞻基還沒說話，倒是張太后嗔怪道。
“你這事着的什麼急啊，多陪你祖母幾年不行麼，真是鳥兒的翅膀硬了，想天高海闊地飛啦？”
人家都十九歲了，翅膀可不是就贏了麼？
朱瞻基笑道：“過幾年再去就藩，好好陪陪你祖母，不過封地也該去看看了，明年找個時間，和老三先去看看，心裏有個數也是好的。”
朱祁鈺笑着答應了下來，景舒覺得今晚的酒格外香甜，一杯接着一杯，怎麼也停不下來。
外頭下着雪，屋裏暖烘烘的，就是穿着單衣也不會覺得冷，親人都在身邊，兒女互相說笑嬉戲。
這叫什麼？
這就叫幸福啊！
宴席散去，兩口子親自把張太后送回仁壽宮。
因爲下雪路滑，景舒不想坐轎子，兩人便打着一把傘，並排在大雪裏走着，宮人們提着燈籠不遠不近地跟着，看着帝后兩人說笑京城趣事。
見帝后笑得開心，悠音臉上不覺間也浮現出了笑意，她覺得這畫面很美，比話本里的才子佳人還美。
可這只是表面，她若是聽見這兩口子再說什麼，恐怕會驚掉下巴，因爲帝后二人正在吐槽朝廷上的官員。
朱瞻基道：“不是我說那楊溥，都入閣十幾年了，還那麼膽小。”
“每回上朝都貼着牆根走，知道的，是他膽子小，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個暴君呢。”
說起他的這些個大臣，他是真頭疼，每個都有那麼點小毛病，但又都不是太大的毛病。
整得他是想說，又不好意思說啊。
“這不怪他。”景舒笑道：“他可是被太宗皇帝關了十年詔獄的，膽子變小些也是應該的。”
永樂十二年，成祖北征回師，朱高熾遣使迎駕稍微晚了那麼一點。
朱高煦便趁機向朱棣添油加醋，給自家的大哥使絆子，導致東宮屬官全被朱棣關了起來。
他家人送去獄中的食物，都沒能進到他的嘴裏。
不過要說帝王的迷惑行爲，還得是看人家朱棣啊。
他可以讓大臣們喫不飽、穿不暖，但不會阻止他們學習。
比如這位楊溥坐了十年牢，就在裏頭讀了十年書。
夏原吉坐了幾年牢，就在裏頭撥了幾年的算盤。
“這也是。”朱瞻基笑道：“誒，娘子，待過完元旦，我帶你回南京看燈會吧，就咱們倆，不帶孩子們。”
這北平城的燈會，到底還是不如金陵城的美啊。
“真的？可以嗎？”
聽到可以出去公費旅遊，景舒的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可爾後又黯淡了下去，輕聲道。
“不行的吧，我要是不在的話，這宮務誰來管啊，兒媳婦還懷着身孕呢，要不然下回吧。”
總不能撂挑子吧？
朱瞻基卻不管：“咱們就去十日，咱們輕騎快走，不過十日的時間不會有事的，若皇后十日不在都不成，那說明是女官們能力不行，該換了。”
他一想起二叔那個樣子，就心慌，自己若是到了二叔那個年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和妻子出去走幾次。
既然如此，那定要趁年輕多出去看看纔好。
見他這麼說，景舒也放心了。
是啊，宮裏這麼多人呢，還怕照顧不好一個孕婦和十來天的宮務嗎？
自己在擔心什麼呢？
兩口子瞞着幾個孩子們，愉快地把這事給定下了。
但是張太后那裏肯定瞞不住，還是給老人家彙報的。
“你們倒是逍遙。”張太后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嗔道：“丟下老孃，丟下孩子，自個兒就出去樂呵了，等那幾個小的知道了，還不吵翻天。”
特別是凌薇還小，對湊熱鬧的事情最感興趣了，若是知道爹孃出去玩，不帶她，肯定會鬧騰的。
可是誰懂啊，她也想出去玩兒……
朱瞻基沒有說話，倒是景舒笑道：“不如母后就跟我們一塊兒迴應天看看，不管那幾個小的就是。”
話，她一向說得很漂亮。
張太后心中一動，正要答應，就見兒子拼命給自己使眼色。
她便知道，兒子這是不想帶自己呢。
張太后又看了看真誠的兒媳婦，瞬間就覺得還是兒媳婦貼心，不像兒子，長大了就和娘不親了。
“不去了，一把老骨頭，走不動了，你們倆去吧。”
“不過，我倒是有些想喫金陵的桂花鴨了，若是有做這道菜的老師傅，可以給請個回來。”
那時候東宮窮，沒什麼好菜色，偶爾去外頭訂的菜裏，她最喜歡的，就是桂花鴨的味道。
可惜，北平的廚子，做不出那個味兒來。
這個小要求，兩人自然放在心上，回去便開始收拾起衣裳來，畢竟現在離元旦也就剩六天了，他們準備過完大朝會就直接走人。
“秦淮燈會自古便盛大，太祖皇帝雖然節儉，但對這方面卻不從不小氣，洪武五年的時候，秦淮河上便燃放了萬盞水燈，想想那場景就覺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