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個脈,也不耽誤什麼時間。”朱瞻基打定了主意:“你不好說,我讓王榮親自去周家請就是了。”
若是個孫子,他頭件事,就要把宮裏這些庸醫都給趕出去。
景舒見和他說不通,隨即也懶得和他計較,只叫他去自己去辦就是,反正她是不好意思爲這點事麻煩人家的。
周家。
周澤林剛從漢王府回來,就見到皇帝身邊的王榮。
他本來還因爲外甥女,快成婚而愉悅的心情,瞬間就淡了那麼幾分,男人嘛,面對情敵的臉色,肯定好不起來。
妻子見到他,連忙把他拉到一邊:“大伴說是奉皇帝之命,請你去東宮給太子妃診脈呢。”
聽說是給皇后兒媳婦診脈,他的臉色才薛微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些嘟囔:“宮裏的太醫是廢物不成?”
他這個孝,守了和沒守有什麼區別?
“哎喲,相公,你可別亂說話,給人聽見了,可是要記恨你的。”
餘歆連忙勸道,還不忘探頭瞧瞧門外等着的內官,確認他沒有聽到,才稍稍放下心來。
相公真的是,這兩年的脾氣越發的不怎麼好了。
“知道了,那我先進宮。”
周澤深深嘆了口氣,表示皇家的這口皇糧還真是不好掙。
東宮。
周澤林把好脈以後,就被請到了乾清宮喝茶。
他看着一臉希冀的皇帝,和滿臉平和無所謂的皇后,便十分乾脆地道。
“回陛下,回娘娘的話,臣覺得太子妃肚子裏,很有可能是位小郡主,臣恭喜陛下、娘娘。”
當然,醫生的話都不會說太滿。
就像你去醫院看病,醫生會給你說吃了藥多久就能好嗎?
不會呀,人家都是,先給你開點藥喫喫看。
雖然憑周澤林的醫術,把個嬰兒性別不是什麼問題,但是不把話說滿,這是太醫的基本操作。
“你確定?”朱瞻基卻不理解:“是殿下就是殿下,是郡主就說郡主,你能不能給我個準話?”
什麼叫可能?
他需要聽可能兩個字嗎?
這是疑問句,他要的是肯定句。
周澤林絲毫沒有被嚇到,只是認認真真地道。
“陛下,我有八成把握這胎是爲小郡主,剩下的兩成,還是要等瓜熟蒂落時才能確定。”
他只是郎中,不是神仙,不能百分百保證什麼。
朱瞻基還要再說,景舒忙道:“謝過周太醫跑這一趟,我和陛下知道了,太醫請回吧。”
見妻子如此說,小朱也不好說什麼,只默認讓他走了。
“你們下去吧。”
景舒知道小朱這會兒有點失落,就讓宮人們都離遠些,然後自己才進去找個地兒坐下喝茶看書。
朱瞻基等了大半天,都沒等來妻子安慰。
一刻鐘後,終於忍不住道。
“張氏懷的是個孫女兒,你就不失落麼?”
這種事,一般情況不都該是婆婆去糾結的麼?
景舒頭也不擡地繼續看書,語氣也是淡淡的。
“是男是女,不都姓朱,不都是我的親親乖孫孫嗎?”
“陛下莫不是都忘記了,當初你可是想閨女,想了好幾年才得了凌薇這麼一個女兒。”
“再說了,錦兒他們還年輕,又不是不能生了,你作什麼把失落表現得那麼明顯。”
“回頭讓那些宮人瞧見,還以爲咱們是對太子妃不滿意呢。”
“到時候張氏心裏會怎麼想,孕婦最忌多思多慮。”
“她要是想多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會受到影響,有個什麼問題,那會兒陛下後悔都還來不及了。”
她覺得雖然老朱家,確實需要皇位來繼承,但也不必那麼着急,畢竟你朱瞻基還好好活着不是?
先開花,再結果。
有什麼不好的?
朱瞻基一噎,心知妻子說的對,也是無從反駁。
只是剛開始的希望太大,如今被潑了盆冷水,自然也就有點鑽牛角尖。
經妻子這麼一提,他才發覺自己的反應確實不妥。
“我知道了,我以後控制下自己心思,儘量不在人前表露出來。”
帝王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揣摩,很容易讓人會錯意,做出錯誤的決定的。
他想明白以後,就讓人給太子妃送去了補身子的藥材。
以表重視!
東宮。
院子裏的桃花開的正豔,太子妃喫過飯以後,便由着人扶着,在院子裏走了好幾圈消食。
胎大容易難產,所以只要身體允許,還是要多動動的。
陛下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
也理解,就是想要孫子嘛,誰家公公婆婆不想要孫子?
可是……
她悠悠嘆了口氣,兒女的緣分,又哪裏是能強求得來的。
難不成,她不想一舉得男?
這不都得看命嗎?
還好,作爲皇后的婆母對自己的孩子並沒有什麼意見,還滿是高興,說就想要個長孫女。
她雖然明白婆母,是爲了安慰自己才故意這樣說的,可竟也真的被安慰到了。
還有太后,也對重孫女表示了喜愛。
這世界上,沒有母親,想讓自己孩子被人嫌棄,她也一樣,還好陛下的態度忽然又緩和了。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太子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
而目前看來,他並沒有失落,態度也和從前一般溫和。
張靜淑嘴角微微勾了勾,其實自己命也挺好的,也是該知足了。
宣德十一年,五月初六。
今日是朱瞻坪這個齊東王,同周婉佩成親的大喜日子。
因爲他的府邸在遠方,所以只好在漢王府成親,今日的漢王府自然是要大宴賓客的。
不過是個郡王成婚,肯定是不用勞煩皇帝皇后親自上門的。
礙於漢王和皇帝是親叔侄,還是要派個代表前去王府喝喜酒的嘛。
可老二老三沒回來,老四又太小,思來想去,朱瞻基乾脆就把自己的好大兒給叫到跟前來了。
“兒啊,你今兒就代爹去漢王府喝喜酒吧?”
此話一出,景舒臉色都變了變,這傢伙怎麼想一出是一出,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的麼?
可小朱話都出口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別說是她了,朱祁錦都有些懵。
“怎麼了?”朱瞻基明知故問地道:“有困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