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讓雲家上門提親吧,陛下給下了恩旨。”
“讓我半年後,和營王殿下同去交趾呢,從交趾下西洋,我還有時間,會看着閨女出嫁的。”
這是大明頭一次,從交趾的港口下水遠航。
皇帝非常重視,他也想做好,爲大明帶回更多的東西。
“咱們現在已經從伯府分家,娘子你是當家主母,要紮緊籬笆,看好門戶,和各家來往都要不遠不近。”
“免得被人說是結黨營私,到時候給家裏惹事不說,也給娘娘和太子殿下臉上抹黑。”
雖然妻子懂這些,可該提醒的,他還是要多囑咐幾句。
“我知道的。”呂氏哽咽着道:“江南那幾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好好的日子放着不過。”
“這下子好了,自己性命不保不說,還連累一大家子人。”
原本他們的子弟是可以科考中第,光耀門楣的,如今卻只能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了。
胡軒抱着妻子,輕輕拍着她的背,卻沒有說話,別人家的事他可管不着,只要自家沒有錯處就好。
乾清宮。
暹羅的地圖,錦衣衛經過半年的探查已經摸清七七八八了,除了皇宮,別的地方都在圖上了。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到時候混幾個宮人進去,查看一番也就是了,實在不行,直接打進去就行了唄。
畢竟當年攻擊元大都的時候,他們可不知道元大都的佈局,否則哪能讓元朝的皇帝逃走?
朱瞻基把地圖擺在案上,叫來自己的三個兒子,把敵我雙方的優勢和劣勢,都仔細說了個清清楚楚。
朱祁錦時不時的,也會補充幾句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另外兩個打仗的,也都認真地聽着。
“暹羅人馭象厲害,大象個子大,可比蒙古人的馬厲害得多,一腳就能踩死人,所以千萬不能輕敵。”
“咱們的優勢就是炮、槍,雖然火藥有些貴,可咱們不缺那點,你們和人家交戰的時候千萬不要想着省火藥。”
“而且,暹羅那邊毒物多,你們一定要小心,別受了人家的算計,解毒的藥丸要多帶一些。”
“還有……”
朱瞻基這個老父親,不停地囑咐自己兒子注意事項,生怕他們到了戰場,喫一點兒不該喫的虧。
“爹,你就放心吧。”朱祁銘笑道:“這些東西,我和二哥在上回去暹羅的時候,都已經瞭解清楚了。”
要不說,他覺得自家爹孃小看了二哥呢。
他家二哥還是很有些雄心的,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溫潤無害。
朱祁鈺也笑着看了看自家弟弟,三弟不愧是親手帶着長大的,最是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兩個機靈猴子。”朱瞻基笑着點了點哥倆,大聲道:“不錯,有野心,是老子的種,咳咳……”
他不過說話大聲了些,便又沒忍住咳了起來。
“爹,您沒事吧?”
三個孩子擔憂地看着他,心裏順便又把東瀛和江南那邊的人罵了個邊,朱瞻基搖搖頭。
“英國公還在交趾那邊,他是在戰場上廝殺慣的老將,又熟悉那一帶的地形,定然能好好輔佐你們。”
“孩子們,咱們大明的土地,能不能更大些,中原的百姓,在大旱之年,能不能喫飽糧食,就看你們的了。”
朱瞻基實現了讓大家沒被餓死,但能不能喫飽,得讓後代來辦,這輩子,他乾的已經夠多了。
他的身子不要緊,要緊的是孩子們正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這可是大展宏圖的好時機,絕對不能浪費了。
宣德十三年,六月初,內閣大學士還有督察院的少年言官們,齊齊上書,表示希望皇帝向藩王們徵稅。
關於利弊,大夥更是列了好幾十條出來擺着,個個言辭激烈,恨不得皇帝馬上下旨收王爺們的稅。
皇帝非常爲難,藉口沒有藩王上稅的規矩,可官員們一個個都不肯作罷,皇帝只好躲避要退朝。
沒成想,大臣們居然直接上前攔皇帝的去路。
消息傳進漢王府,朱高煦正在自家後院垂釣呢,聞言直接就氣得把手裏的魚竿給掰斷了。
“這個狼崽子,又跟咱們玩兒這套。”
剋扣了他那麼多歲俸還不夠,現在又想讓他上稅,他本以爲自己大哥已經是非常小氣了。
誰知,這個大侄子纔是最小氣的,扒完江南那麼多有錢人不算,連自家人都盯上了。
“王爺說什麼呢?”太子妃不懂,只是輕聲地道:“陛下還沒有答應呢,是大臣們咄咄逼人。”
她覺得,皇帝待他們一家,還是非常親近的嘛。
“你是不是傻?”朱高煦低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哪次我們這些藩王失利,不是皇帝被文官‘逼’的?”
“你在好好想想,你那個皇帝大侄子纔剛剛抄了江南,整整十二家貴族,你覺得他會被文官逼迫嗎?”
若說他從前有點相信,那是他傻,他現在算是把朱瞻基給看明白了,這壓根就是忽悠人的把戲。
“啊?”漢王妃不可思議道:“你是說,陛下是裝的,這是他示意手下人這麼說,應該不會吧?”
他可是皇帝,九五至尊,理應光明正大的纔對。
怎麼會,用這種沒道理的心機呢?
“老爺子是什麼人,你忘了?”漢王翻了個白眼,吐槽道:“體面是什麼東西,朱家哪個皇帝要過?”
“他是老爺子教出來的,脾氣秉性自然也是像的,你指望他是個好人,還不如指望老虎不喫人呢。”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肝疼。
“那咱們怎麼辦?”漢王妃問道:“這稅咱們上不上?”
“你說呢?”朱高煦沒好氣道:“咱們又打不過他,想好好過日子,這錢,想給也得給,不想給還得給。”
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大嫂有身孕的時候,他就該扔個西瓜皮兒,讓這小子壓根不能出生。
哎,可惜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