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想早日中進士。”
陳文昌的語氣很堅定，早日中了進士就能早日當官、早日光耀門楣，早日讓姐姐安心。
“好好好，中進士。”胡善圍想了想，才輕聲道：“上次於家的雅集，國子監祭酒家的孫女覺得你挺好的。”
“她是我四弟妹的侄女，比你小個兩歲的樣子，姑姑覺得這孩子好，和你的門第比起來也算是好了，你覺得如何？”
主要樂容和營王兩個若是成了，那陳文昌就不能和高官家裏的閨女成親，不過國子監的姑娘是剛好的。
而且都是親戚，這就是親上加親了。
胡善圍又道：“不過我只是一說，願不願意還得看你自己。”
十八歲這個年紀雖然不小，可對男人來說也不大，實在想中了進士以後再說，也不是不可以。
到時候去女方家裏提親的話，那也是一種體面呢不是？
“姑姑，我現在不成親。”陳文昌拒絕道，說罷忽然又道：“姑姑，你說於家的公子會尚公主嗎？”
他天生性格敏感，不過一個雅集而已。
卻已經注意到了于冕和公主殿下，那種細微的眼神交流。
“尚公主？”胡善圍有些詫異道：“這怎麼可能呢，你聽誰說的，給於大人聽見，不撕了他的嘴纔怪。”
“於大人和夫人感情好得很，從成親到現在，幾十年了，別說是姨娘，那身邊，連個蒼蠅都是公的。”
“生了一雙兒女以後，夫人肚子裏便再無動靜了。”
“於大人就這麼一根獨苗苗，怎麼可能捨得讓他尚公主？”
武將人家或許夢想着尚公主，可這些文人卻是避之不及的，若是尚了公主，還怎麼入閣拜相啊？
陳文昌疑惑道：“姑姑，若是那于冕願意呢？”
他瞧着，這兩人其實挺配。
人家于冕看公主的眼神，情意綿綿的，再加上又是青梅竹馬，怎麼看都該是天生的一對兒啊？
“不可能。”胡善圍直接便道：“就算他想，他爹也不會答應，他娘也不會答應，陛下更加不可能答應。”
“於大人如今正值壯年，草原那邊還需要他，這時候他兒子尚了公主，那於大人就得依祖制轉爲武職。”
“你覺得，陛下會爲了個女婿，閒置一個優秀的臣子麼？”
“再說了，就算於大人自己可文可武，可你瞧那於公子，擺明就是文尚可，武不成的。”
作爲一個帝王，一國之君，還是有功績的那種帝王，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麼不明智得選擇。
“姑姑？”
“嗯？”
“那你說若是姐姐嫁給營王，那，我還能當文官麼？”
……
王妃的兄弟，一般都是在王爺的封地當官，大部分也都是武職，要麼就是很小很小的文職。
“你先考你的試。”胡善圍輕聲道：“考個好名次出來，讓陛下看見你的才華，總是有法子讓你做實事的。”
她也不知道，樂容和朱祁銘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若是在陛下賜婚下便能中進士的話……
陳文昌抿抿脣，其實只要姐姐幸福，他做不做官都無所謂，只是營王是王爺，若是姐姐受了委屈。
自己一無權，二無勢，也沒辦法幫忙討回公道。
他握緊了手中的書本，暗暗發誓明年一定要拿到進士的功名，有了功名，好歹還有點說話的位置。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在朱祁錦的催促下，朱瞻基才慢吞吞地帶着老婆孩子回來了。
而他們到京時，離凌薇的及笄禮，也就剩三日的時間了，這衣裳沒試，禮儀也沒有排練。
這可把太子妃，還有尚衣局和禮部的人忙壞了，試冠、試衣、試鞋、排練忙個不停。
好在凌薇這個月沒有胖，也沒有瘦，所以尺碼還是對的，不用改，她在調皮禮儀的基礎也是有的，隨便練了練也就成了。
及笄，有許的意思，其實就是許嫁的意思，也就是古代漢族的女子，在嫁人前應該行的一種嘉禮。
《朱子家禮·笄禮》“女子許嫁，即可行笄禮。如果年已十五，即使沒有許嫁，也可以行笄禮。”
凌薇年如今已十五，還未許婚，本也是不急的，拖到二十行及笄也行，可朱瞻基身子不是不好嗎？
所以，他想着，萬一、萬一看不到孩子的成親，成年禮也該看到吧，所以就有了這場及笄禮。
明朝的皇妃、王妃、公主，戴的都是九翟冠，穿的是青翟衣。
而這套禮服在公主沒成年前，是不能穿上身的，也就是說穿上這套衣裳，就代表公主已經及笄。
按道理，公主和王妃的雖然差不多，禮服也不能超制，卻也要精緻好看許多，材料也要比皇妃們好上一些。
凌薇對自己的冠服就很喜歡，在鏡子前照呀照的，又轉了好幾個圈，就是不肯脫下來。
“真好看，嫂嫂對我真好，雖然只是九翟冠，樣式卻做的像母后的鳳冠呢，除了重些，什麼都好。”
明朝級別最高的命婦，其實也是有九翟冠的。
就像人家董夫人，她是一品誥命，便是戴的九翟冠。
可她的翟鳥是銀絲製成的，而凌薇這個公主的冠子，卻是用金絲編成的，相比起來要精緻華貴許多。
“公主生的好看，穿什麼都好看。”夏蟬笑道：“前幾日在鳳陽時，公主一身粗布衣裳也好看的緊呢。”
“明日及笄禮上，皇后娘娘會親自爲殿下您穿上這青翟衣，戴上九翟冠，如此殿下便算是長大了。”
“公主自及笄禮後，便可以自由出入宮禁之中，朝中那些大臣們，再也不能拿這個說嘴了。”
雖然從前大臣們說了也沒有，自家公主還是能自由出入。
最關鍵的是，及笄禮後，陛下和娘娘肯定會給公主選駙馬，只是不知公主能不能如願了。
不過公主聰穎，不管能不能如願，都是能把日子過好的。
“明日於家會進宮。”凌薇想了想，便笑着道：“你去找四哥，讓他明日拉着於家哥哥去打錘丸。”
這樣，她便有藉口去尋他，同他說會子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