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什麼意思？”賀旭冷笑着：“我們前往洗浴中心的路上，就被人襲擊了！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透露的消息！”
“王八蛋，說話要負責任，我他媽透露什麼消息了？！”史真直接罵了起來。
“你和對方串通一氣，故意禍害我們！告訴你，狡辯也沒有用，我已經掌握了證據，待會兒就到老爺子那裏去！”賀旭咬牙切齒地說。
“我可去你媽的吧！你掌握什麼證據了，隨時亮出來！老子眨一下眼，都不姓史！要去老爺子那對峙是吧？行，我現在就過去，你他媽帶上你的證據！”史真罵罵咧咧。
賀旭沉默不語。
他是在“詐”史真。
但凡對方有一絲絲的猶豫或是慌亂，立刻就能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但，沒有，史真回答的乾脆利落，彷彿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除了他，還有誰呢？
“行，待會兒到老爺子那裏去吧。”賀旭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收起手機，賀旭轉頭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口，一雙眼睛隨即變得又冷又硬，似乎恨不得將這世界都撕成碎片！
“準備到老爺子那裏去。”他慢慢地站起身來。
蔡寬剛說了一聲好，段元凱卻略帶遲疑地說：“旭哥……”
“怎麼？”賀旭立刻看向了他。
“其實，我之前沒跑，躲在了附近的樹林裏……襲擊咱們的那羣人開車走了以後，我也趕緊開了輛車去追，發現他們進了佛城……”
“佛城？！”
“是的，那裏明顯是他們的地盤了，沒敢再跟下去，就回來了……”段元凱低着頭，很爲自己的軟弱感到羞恥，這也是他沒有第一時間講出這件事的原因。
但，賀旭沒有怪他，反而拍着段元凱的肩膀說道：“好兄弟，你做得好、做得對！”
接着，他又衝蔡寬說：“這樣，計劃變一下，我到老爺子那裏去，你和小凱喬裝潛到佛城，四處轉轉、走走，試着找找他們……要是找到，就調查一下他們的身份！”
佛城不小，單單市區就有數百萬人，這種行爲無異於大海撈針——但也不是完全瞎貓碰死老鼠，因爲對面那些人經驗豐富、手段老道，一看就是常年在圈子裏混的，名氣肯定不會小了，也少不了混跡在酒吧、KTV等地。
找人，肯定不能胡跑一氣，要根據對方的行爲特徵來尋！
他們雖然不是專業的警方，但也沒少幹這種事，必然是有目標、有計劃的。
“好！”二人一起答應。
蔡寬和段元凱離開後。
賀旭又安排了些兄弟在醫院守着，便隻身前往宋山的家。
……
宋山，莞市圈子裏絕對泰山北斗級別的人物。
和他一個年代的諸多大佬，不是廢了就是死了，要麼早就退出江湖，消失在滾滾的時代洪流之中，唯獨他還穩當當地屹立在食物鏈的頂端，且多年來牢牢掌控着圈子裏大大小小的人和事！
只是近幾年來，他自覺身體越來越老，精力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旺盛，才漸漸處於半隱退的狀態中，大部分事都交給門生去做，整日提籠架鳥、澆花養狗，安心享受退休生活。
大家也知道他的性子，除非是特別棘手的事，否則絕不會再打擾他了。
第三代門生幾乎團滅，肯定屬於“極其重大”的事件了。
所以，不光是賀旭和史真去了，第一代門生、第二代門生也都到了，烏泱泱擠在這位宋老爺子家中。
不算寬敞的院子裏，年紀最大的宋山，正傴僂着背侍弄他的花草，幾個五十歲左右的老梆子坐在角落默不作聲，反倒是一羣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爭論不休。
“史真，這事確實你的嫌疑最大，不怪人家賀旭第一個鎖定你！”
“是啊，賀旭總不能自己賣自己……肯定懷疑你啊！”
“人家本來是幫你忙，最後自己卻落了個團滅……待會兒賀旭來了，你還是好好解釋下吧！”
面對衆人的圍攻，史真一點沒帶虛的，罵罵咧咧地說：“扯他媽的蛋，老子行得正坐得端，憑啥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來？”
說話間，小院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正是面如寒霜的賀旭邁步走了進來。
衆人隨即沉默不語，只有史真立刻指着他說：“賀旭，你不是有證據，趕緊拿出來啊！”
賀旭看了他一眼，並沒回話，徑直朝着宋山走去。
“山哥，我沒證據，但我就是懷疑史真！除了他，實在想不出來誰把我們賣了！”賀旭低着頭沉聲道。
按照年紀劃分的話，賀旭叫宋山一聲爺爺都沒問題，但他的身份既然是門生，自然和大家一樣叫山哥了。
“我X你媽，你沒證據，就隨便誣陷我……”史真再次罵罵咧咧起來。
宋山正給一盆長勢正好的君子蘭澆水，聽到這話微微頓了一下，手裏的噴壺不出水了。
本來只是一個很普通、很簡單的動作，但史真看到這幕以後，身子立刻哆嗦了下，隨即偃旗息鼓，再也不出聲了。
“沒有證據，可不能亂講啊……”宋山輕聲說着，手腕微微一抖，噴壺又開始出水了，君子蘭重新受到滋養。
“可我就是想不出別的人了！”賀旭緊咬牙關。
“有沒有可能是你們內部出了問題？”宋山慢條斯理地問。
“不可能！我的兄弟我瞭解！”賀旭面色堅定。
“話，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對吧。”宋山澆完了君子蘭，又朝一盆奼紫嫣紅的月季走去。
“絕對不可能！”賀旭緊跟着他的腳步。
“誰都不想承認自己內部出了鬼……但以我活了大半輩子的經驗來看，誰的身邊沒有幾隻鬼？每天同牀共枕的愛人，看似忠肝義膽的朋友，追隨了很多年的兄弟……都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捅你一刀！”宋山淡淡地說，似乎對這些事見怪不怪。
活的長，確實就見的廣，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遭遇過？
賀旭沒再回話，卻輕輕地咬着牙，顯然還是很不服氣。
“史真的親弟弟被人切了兩根手指，渾身上下捅得就跟馬蜂窩一樣，到現在還沒出院，報仇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出賣你們？他圖什麼？”看到賀旭又想反駁，宋山擺擺手說：“當然，我說的也未必正確，還是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可以去找證據，只要證明史真確實賣了你們，我親手把他宰了怎樣？正好我這些花需要大量的肥料。”
說到最後一句話，宋山微微笑了起來，彷彿回憶起了什麼往事。
現場所有的人卻都同時打了一個寒噤。
大家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
一陣微風吹過。
滿院子的花草隨風搖曳、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