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張世嘉也急了眼：“什麼家法，那是哪年的老黃曆了！爸，我和二嫂是真愛，二哥都同意和她離婚了，我倆現在可以說就差那一張紙了……”
三人一起開口，關鍵是還各說各的，現場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張義仁狠狠一柺杖砸在茶几上，滿面惱火地說：“都給我閉嘴！”
“咣噹”一聲，玻璃茶几四分五裂，現場也終於安靜下來。
張義仁盯着兩個兒子和一個兒媳婦，接着目光又慢慢轉移到張世明的屍體身上。
“老二死了，我心裏很難過，但我相信世昌……相信他是迫於無奈才殺人的。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以後誰都不許再提。”張義仁沉沉地說。
衛珊和張世嘉均沉了臉。
張義仁這偏袒之心，未免太重了點！
爲了袒護長子，另一個兒子的死活就不管了？
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似乎又無可指摘，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讓另一個兒子也死吧？
更何況，張世昌功大於過，這些年將整個張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該偏向誰，似乎無需多言。
“謝謝爸！”張世昌立刻激動地說。
“爸……”衛珊和張世嘉同時叫出聲來。
“這件事情不用說了。”張義仁擺了擺手，目光閃爍不定：“但，婉蓉不能白死，到底是誰殺的，咱們今天也得有個定論。把門封好，誰都不許進來！”
一衆保鏢立刻行動起來，一半留在張義仁的身邊，一半直接去守大門。
張義仁的一番話，使得衛珊和張世嘉重新燃起希望，張世昌或許並沒那麼容易逃脫制裁！
“世昌，婉蓉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張義仁坐在沙發上沉沉地問。
張世明的屍體就在他腳下。
在經歷過最初的悲痛和憤怒後，張義仁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開始步入下一個流程了。
能做張家的掌舵人，果然也不是普通角色。
“沒有關係。”張世昌認認真真地說：“那天晚上，我是打算去找司姨，但敲了半天的門，她並沒有理我！我正打算離開，恰好碰到衛珊，就和她說了兩句話。再後來發生什麼，我就不知道了，直到第二天才聽說司姨被殺的事……”
“那天晚上，你碰到世昌了？”張義仁又看向衛珊。
“是，和他說完話後，我就進了房間，發現司婉蓉已經死了……”人都死了，衛珊也很少稱呼媽媽或者婆婆，由此可見兩人的關係確實不怎麼好。
“你當時怎麼不說？”張義仁沉聲問。
“我不敢，怕被大哥報復……”衛珊低下了頭。
她在撒謊。
她跟我說過，她希望司婉蓉死，所以就沒抖露張世昌的事情。
當然，就算我在現場，也不會去多嘴的，畢竟和我無關。
張義仁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皺、沉默不語，顯然正在思索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着，現場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等待着張義仁的最後判定和決斷。
這裏雖然不是公堂，但張義仁絕對有着決定任何人生死的權力！
甚至，都不需要強有力的證據。
他說是誰，那就是誰。
因爲他有這個資格！
“是你。”張義仁突然指着一個人說：“兇手是你，你殺了司婉蓉！”
“怎……怎麼會是我……”衛珊面色呆滯地說。
“首先排除掉世昌……”張義仁沉沉地說：“我瞭解他，如果他要殺人，絕不可能親自動手，更不可能落人口實！而你，既有作案時間，又有作案條件，還有作案動機……衆所周知，你和婉蓉的關係最不好，不止一次地說想讓她死，對吧？那天世昌離開以後，你就回家殺了婉蓉，然後悄悄離開現場……”
“就是你，別裝了！”張義仁冷聲說着，突然站起身來，舉起手裏的柺杖。
如果我在現場，瞬間就能看出張義仁的用意。
他，就是想讓衛珊死而已。
因爲衛珊，幾個兄弟之間反目成仇，鬧得整個張家雞飛狗跳、亂七八糟。
是不是衛珊殺的司婉蓉，根本就不重要。
張義仁，就是想除掉這個爲禍張家的災星，所以才強行給她安了一個殺害婆婆的罪名。
但他肯定如不了願，因爲張世嘉會出手。
“不，不可能是二嫂！爸，二嫂沒有殺過司姨！”張世嘉立刻激動地叫起來，甚至擋在了衛珊身前。
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他要不幫衛珊，太陽都能從西邊爬起來。
“你知道什麼？就是她殺的，你被她蠱惑了！讓開，我要執行家法！”張義仁一把將張世嘉推開，作勢就要動手。
“爸，真不是她殺的！”張世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着父親的腿說道：“是我殺的，我殺了司姨啊！”
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他。
“你……你說什麼？”張義仁目瞪口呆。
張世昌和衛珊也滿面錯愕。
“是我殺的！”張世嘉淙淙落淚：“我早就喜歡二嫂了……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二嫂想要的東西，我拼了命也得拿回來；二嫂想辦的事，我無論如何都會做到……爸，是我殺的司姨，你殺我吧，別殺二嫂！”
所有人都明白了張世嘉的意思。
誰都知道，衛珊和司婉蓉關係不好，不止一次公開宣佈希望這個婆婆早點去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世嘉就幫她做了這件事情。
“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是你殺的！”張義仁咆哮着，一把揪住了張世嘉的領子。
“爸，真的是我！”張世嘉仍舊流着眼淚：“在張家，我看上去最沒有攻擊性，沒人想到我敢殺人，就連司姨都想不到！我敲開她的門，她還問我怎麼來了，然後起身給我倒水……我就站在她後面，用一截麻繩勒死了她！爸，我沒騙你，真的是我殺的，那截麻繩就在我牀底下，任何時候去搜都能看到……”
在這之前，從來沒人懷疑過張世嘉。
他和司婉蓉沒有任何仇怨。
人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他的身上。
更何況他連架都不會打，怎麼可能殺人？
如果他自己不說，這件事會永遠成爲祕密。
但爲了衛珊，他說出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人比他更愛衛珊了。
“你說你……這是幹什麼……”衛珊也忍不住淙淙落淚。
“老三，你可真是叫我大開眼界……”張世昌輕輕地嘆着氣。
“爸，你放過二嫂吧，有什麼衝我來，我都受着……都受着……”張世嘉抱着父親的腿，“砰砰砰”磕着頭。
“不可能是你，給我滾蛋！兇手是衛珊，只能是衛珊，必須是衛珊！”張義仁突然咆哮一聲，猛地一把將張世嘉推開了。
這位年過六十的老人，不光精神頭特別好，力氣還特別大。
“噗呲——”
他舉起了柺杖，刺向衛珊。
柺杖底部，不知怎麼探出一柄尖刀。
尖銳的刀鋒，徑直沒入衛珊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