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裏，我一直和夜梟保持聯繫。
他告訴我，謝百川基本每天都打電話詢問進展和情況。
甚至還威脅他。
“最後三天了哈，李虎還沒引過來嗎？”
“最後兩天，李虎再不過來，遭殃的就是你嘍！”
“你說你，好不容易做了金主，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啊！”
聽上去，並不像是開玩笑的。
屠手內部雖然禁止自相殘殺，但是上級誅殺下級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他可真是恨你、恨李天子！”夜梟輕輕地嘆着氣。
“那怎麼辦？”我咬着牙。
“請柯先生幫忙吧。”
“……行。”
我倆一開始想了個招，但這招有風險，不到關鍵時刻並不想用，只是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不用也不行了。
“到時候出了意外怎麼辦？”我又問道。
“那就只能跟他拼了！”夜梟輕輕地搓着手。
……
等到最後期限的前夜，謝百川果然再次打來電話。
“怎麼樣啊，引過來李虎沒有？”
“引過來了！”
夜梟快速說道：“謝域主，但這傢伙警惕性很強，想生擒他根本就做不到……無奈之下只能把他殺了！”
“殺了？”謝百川挺意外。
“是的，腦袋都砍下來了！”夜梟無奈地說。
“呵呵，有點意思。”謝百川笑着道：“行吧，你明天把腦袋給我送來。”
“嗯，您在哪裏？”
“我在呼市，一會兒給你個位置，你明天直接飛過來吧……別開車啊，那個太費勁了，直接搞個直升機來，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哈哈哈……”
謝百川是夏北的域主，在各處都有房子，狡兔十八窟。
“好！”夜梟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夜梟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以爲他會過來，沒想到是讓我過去！不是主場的話，心裏很沒底啊！”夜梟發愁地搓着手，在原地走來走去。
“不管發生什麼，我和你一起扛！”我面色嚴肅地看着他。
夜梟看着我，緩緩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我就在夜梟家裏睡下，打算第二天早上和他一起走。
夜梟做了S省的金主以後，自然也獲得了一套大山深處的莊園，樓裏同樣有數十名荷槍實彈的衛兵把守，安全感可謂相當爆棚了。
木小夕不知道這件事。
她還以爲我們已經矇混過關。
我也不會讓她知道。
這天晚上，我和夜梟商量很久，一直到後半夜才睡下。
但天一亮，我就醒了過來，看到夜梟已經洗漱完畢，且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了。
“靠，怎麼不叫我一聲？”我罵了一句，正要翻身而起，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低頭一看，身上竟然綁着麻繩！
“李虎，你別去了。”夜梟提着一個行李箱，站在牀前看着我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風險，這一去很有可能回不來了。”
夜梟長長地嘆了口氣：“就算是死，讓我一個人死就好……你別跟着湊熱鬧了！李虎，其實吧，我挺對不起你……”
說到這裏，夜梟低下了頭，面帶慚愧地說：“李天子有個手下，叫魏京，你應該知道吧……當初就是他，引薦我加入屠手的。”
我愣愣地聽着，腦海中回憶起那位動不動就來個後空翻，和冷酷的金丞形成鮮明對比的逗比中年大叔來。
“屠手之中，到了香主往上，就有資格直接介紹某人加入組織了……所以我猜，魏京當時至少是個金主，甚至有可能是域主……總之，因爲他的原因，我才加入屠手！當時他有急事要走，只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照顧你和你的媽媽……
之所以不敢提這一點，是因爲我沒做好這份工作。老富找到你家去的時候，我試着阻攔了，但不是他的對手，反而被他打昏過去……對不起，我太弱了。
等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你‘殺’了，你也被警察帶走……
這件事過去以後，我才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從那天起努力練習各種殺人技巧，發誓絕不再讓你和你的母親陷入類似遭遇……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敢給你母親下毒！甚至，下毒這件事情，還是你告訴我的，你母親直到逝世，我都以爲她是正常病死……”
說到這裏，夜梟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太無能、太廢物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去死，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李天子那邊其實一直不同意你調查你媽的事……我是因爲心懷愧疚，所以纔想幫你！
總之，如果我還能活着回來。李虎，不指望你原諒我，但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一起爲你母親報仇的機會！如果回不來……那就是我的命，我本來就該死！”
夜梟擦擦眼淚，擡起頭來，“啊”的一聲，滿臉驚訝！
因爲我身上的繩子已經層層脫落，且站在了他的身前。
“想讓我原諒你。”我一字一句地說：“就跟我一起活着回來吧。”
……
樓頂。
直升機的引擎聲“轟隆隆”響起，巨大的螺旋槳飛速旋轉，眼看就要升空。
“我明明綁得很結實！”夜梟滿臉不解。
“沒用！”我大聲說：“在小爺神乎其技的脫繩術面前，什麼花樣都是徒勞！”
夜梟一臉無語。
“你真不是東西！”我雙手掐着夜梟的脖子，來回晃悠，憤怒地說：“昨晚上商量得那麼好，以爲是場雙雄的戰鬥，結果你想把我拋下！”
“你是李天子的兒子啊大哥，沒有把握怎麼敢讓你去！又不是那次去冀省，知道肯定沒事！”夜梟捂着臉。
還是不願意讓我去，奈何木已成舟！
“別提李天子，咱倆是兄弟！”我大聲說：“死也死在一起！”
“轟隆隆——”
直升機緩緩升空，我們前方的飛行員戴着耳麥，專心致志地操作着這架軍綠色的大傢伙。
對，軍綠色，擁有軍方背景的直升機。
是夜梟昨晚上連夜調過來的！
夜梟做了金主之後，在各方、各界都有了人脈，除了商界和政界外，當然也包括軍界。
但他發現，很多人並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糊里糊塗地幫他辦着事——就拿樓裏的那些士兵舉例，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屠手，只是奉了上級的命令駐守在此處。
服從命令是他們的天職，卻被某些黑心眼的人利用了。
……
就在我和夜梟趕往呼市的時候，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正在發生。
吉星河帶着一衆人，又來到了S省。
這傢伙很陰險，知道我們今天要和謝百川見面，就打算鑽這個空子，直接殺到了幷州城。
沒辦法，杜文昌逼太緊。
杜文昌每天都給他打電話，問他是幹什麼喫的，五十個金庫砸下去，連個水花都見不了？如果再不動手，金庫可就要撤回了！
金庫類似於會員制，每年一繳。
沒有金庫的支持，金主肯定做不成了。
終於等到了夜梟不在S省的這一天，吉星河便帶着人火速殺到。
他這次的任務就兩個人，一個木小夕，一個周海。
他打算一個一個解決，於是先來到鋼材廠。
無他，相比念虎集團，還是鋼材廠更好攻破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