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初，你覺得，她是人嗎。”
陳牧初沉默地站在一側，身上滴落着水滴，浸溼了身下的一小塊地毯。
他看着那道身影，感受着那上面傳來的威壓，在看清楚西爾維亞格外年輕的容顏時，默然片刻，才道，
“應當不是。”
聽了這話，許灼華突然輕笑起來，眼中浮現出一抹幾近瘋狂的激動，
“當初我們許家大力支持的變異人項目被終止，我心中不甘……我們造不出傳說中的女媧，但是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人的話，還能是什麼？鮫人，傳說中的鮫人！”
許灼華的眸色一瞬間凌厲起來，他伸出手，指了指西爾維亞的方向，
“牧初，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幫你取出你身體裏的東西嗎……幫我得到她，你就自由了。”
陳牧初的眼中波瀾不驚，卻在聽到“自由”二字時，下意識地，身體顫抖了一下。
許灼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絲顫抖，輕笑出聲，
“牧初，你這些日子，頭還會痛嗎。”
陳牧初沉默着，搖了搖頭。
叮——
許灼華手中的酒杯搖晃着，不小心碰上了陳牧初的機械手臂，發出清脆的一聲撞擊音。
他陰沉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良久，才露出一道滿意的笑，
“去吧，牧初。”
“得到她，你就自由了。”
陳牧初頓了頓，這才起身，向船艙外走去。
自由。
他期盼了好久的東西。
陳牧初沉默地站在船上，目光飄向了遠處的一道纖細身影身上。
林渺正在悄聲和程明珠說些什麼，在她身邊，那個叫曹大炮的男人，正貼心地幫林渺擦拭着溼漉漉的長髮。
陳牧初慢慢低頭，左手摸索着，摸到了右臂內測的一處按鈕。
有很多人好奇，爲什麼在第一場實驗中，陳牧初是唯一活下來的那個機械人。
其他人呢？
其他人，去了哪裏。
後來的那些失敗的實驗品呢……那源源不斷進入實驗室中的晶核，究竟去了哪裏。
陳牧初長長的睫毛微顫，眼底氤氳出一抹痛色。
滴——
按鈕按下。
周圍的海域，海浪跌宕起伏，海水滾燙，水花濺在陳牧初的身上，冒出了一縷縷細微的白煙。
在所有人沒有發現的地方，在最陰暗的一處船艙中。
陳牧初背靠着牆，額頭冒出一滴滴冷汗，痛苦地順着牆蹲下，頭仰起，喉結滾動。
他的體內頓時出現了一大波一大波的能量潮，瞬間席捲了他的身體。
容器。
沒錯，他的身體就是容器，一個儲藏了所有能量的容器。
若是，若是能夠捕捉到那隻鮫人，這些儲存了這麼多年的能量，就會成爲許少培養鮫人的養料，而等到那時，他就失去了作用。
他就自由了。
陳牧初在疼痛中，眼睛涌出了一股股生理性的淚水，他本身就是淚失禁的體質，只是不知爲何，時隔多年，這是他第一次高興到落淚。
那股能量讓他瞬間突破了黃金階，實力猛漲，直至凝神期後期。
他在一片模糊的景象中，隱約看見了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和他一起在實驗室中扎針，在訓練室中廝殺的面孔。
“渺……”
……
“啊啊啊啊啊啊大哥！大哥你在哪！”
風浪中，司徒業大喊着，鹹腥的海水差點薰瞎他的眼睛，讓他看不見大哥的蹤跡。
司徒宏聽到自己弟弟的呼喊聲，立刻撲通一聲，從水蟻身上一躍而下，奮勇無比地划着水，奔向自己的老弟。
“海神發怒！非凡哥！這一定是海神發怒！”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隻水蟻上，張萬里噴出一口水，驚慌失措地爬了起來，撕心裂肺地吼着。
何玉婷一見情況不對，立刻騎着貓貓，直奔西爾維亞。
西爾維亞見到那被何玉婷騎着的貓長老，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的洪荒之力後，神色略有鬆緩，但還是難掩對人類的厭惡。
“前輩！我知道您對人類厭惡，我是軒轅家族的小輩，請您看在軒轅老祖的份上，暫且寬恕我們，我們無意來到這處海域，實屬罪過！小輩願將所有從海域中所得的晶核全部奉還！”
說罷，何玉婷手一揮，另一隻貓喵喵地叫着出現，背上揹負着好幾大袋晶核。
一旁雲朵上坐着的澹臺容長見狀，也眼睛一亮，跟着喊道，
“我澹臺家族也願奉上一萬枚a級晶核，孝敬女皇陛下！”
在聽到軒轅老祖四個字時，西爾維亞紫色的眸子眯了眯，修長的手輕輕一握，那貓咪身上的晶核袋子頓時出現在她的腳邊。
她轉眼看向澹臺容長，不動聲色，
“你怎知我是女皇。”
澹臺容長趕忙彎腰作揖，
“小輩還從未見過如此有氣度的、有威嚴的女子，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鮫人一族的女皇陛下才能有此風度。”
“尼瑪！”
底下氣息微弱，靠在李非凡身上的張萬里出聲，
“這小子真會拍馬屁！”
“你趕緊閉嘴！”
李非凡惡聲惡氣地給張萬里身上被燒出血窟窿的傷口上藥。
西爾維亞沒有理會澹臺容長，但是卻也不再刁難，可見心情不錯。
一時間，赫連山、公羊墨，乃至是各大城市的隊長，心思也活泛起來。
無數溢美之詞一連串地從諸多能力者的口中冒出來。
什麼女皇陛下千秋萬代，絕代風華。
什麼女皇陛下萬萬歲，要是能饒了他們不死就再活一千萬歲。
“渺渺，這麼看來，這個女皇陛下，似乎也還挺好說話的。”
程明珠靠近林渺耳邊，輕輕說道。
林渺看着那道身影，卻搖了搖頭，
“我總覺得，這位女皇陛下，一開始就沒有動殺意。”
身邊的明珠大炮一聽，也都思索起來。
一個凝神期的高手，若是恨透了他們，想殺一羣最多黃金，剩下的都是一羣菜比的人類，需要如此大動干戈嗎。
或許，這個女皇陛下，不過就是想驅逐他們。
準確來講，是恐嚇他們，離開此海域。
而一聽到晶核便神色鬆緩，這也意味着，鮫人一族，恐怕十分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