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不敢迴應安萍的目光。
來這裏之前她也曾抵抗過，不服過。在那間公廁度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爲了她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我要報警，把他們都抓起來，肯定是他們乾的！”柳瑩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渾身髒污。
安萍心疼的抱住自己的女兒，除了內心的歉疚她沒有任何的辦法可以在此刻幫上女兒。
抓她的那幾個人已經投案自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唐糖他們那邊就跟這次的事情有關。女兒平常太驕縱跋扈，在學校樹立的敵人也非常的多。
而且，繼續追究下去……
柳瑩被找回家沒多久，柳如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先是簡單和安萍問了幾句柳瑩的情況。
“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查了。”柳如迪頹喪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短短几天他聲音裏的意氣風發被磨的一乾二淨。
“爲什麼不查，爲什麼？！！爸爸，你怎麼能這樣子對我？！”柳瑩一聽到柳如迪的話整個人都怒了，她控制不住的朝着電話怒吼。
要是放在以前，誰敢動他寶貝女兒一根汗毛，他一定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是現在……柳如迪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也不由得神情落寞，他嘆了一口氣對電話那頭說，“瑩瑩，不是爸爸不幫你，而是這次……你闖的禍實在是太大了。算是爸爸求求你了，不管這次是誰綁的你，和你同學那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現在只有他們才能救你爸爸的公司了。”
他們？
柳瑩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父親。
唐糖不是窮人家的孩子，能夠來這裏上學只是因爲學習好嗎？怎麼能有這麼大的能耐讓他們家的公司都瀕臨倒閉。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出了問題。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柳瑩的心理接近奔潰，她拿着手機貼在耳邊，哭的泣不成聲，“爸爸，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這要我怎麼能接受！”
柳如迪心裏何嘗也不是一樣想，彷彿一夜之間他幾十年的心血就毀於一旦，任由別人宰割。
“你同學的背景不是個簡單的，她是靳南方的家裏人，只是他們一個姓靳一個姓唐，任誰也不會聯想到他們兩個人有關係。”柳如迪穩住心神，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柳瑩。
柳瑩聽到靳南方這個名字腦海中一震，瞬間也不哭了。
如果說得罪了靳南方，他們家的企業就真的危在旦夕了，如果他們家破產了，她以後的日子不用多想，一定會過的非常難受。
柳如迪繼續跟自己的女兒分析利弊，“這件事就此作罷，週一你跟着你媽媽一起去學校跟你同學道個歉，爭取獲得她的原諒。”
柳瑩脾氣再橫有什麼用，沒了柳家的公司，她根本就不算什麼。
思緒抽了回來，柳瑩來之前給自己做了非常多的心理建設，但此時此刻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道歉，柳瑩的雙手還是拽的緊緊的。
靳南方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
“不想道歉就不用勉強了，我們可沒工夫陪你在這裏耗。”靳南方口中冷冷吐出一句，聲音不大但卻威懾力十足。
安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她想起丈夫說過的，無論如何得讓唐糖原諒他們家。
“我代替我女兒道歉行不，是我沒教育好，是我的錯，我道歉，希望這位女同學你能原諒我女兒。”安萍的懇求中還帶着隱隱的哭腔。
柳瑩看到自己媽媽這樣，眼淚噗噗的就掉下來了。
這個時候她也丟棄了自己所謂的自尊心，“對不起唐糖，請你原諒我。”她說這話的時候嘴脣都在抖。
唐糖看着他們母女二人的行爲，表情仍舊很平淡。
即使是她們道了歉，唐糖也絕不可能把這件事當做完全沒有發生過，靳南方也是這麼認爲的，只不過唐糖沒有靳南方那麼不好惹。
教導主任看到現在這個場面，心底裏還是有一絲絲的欣慰的。
“知錯能改就是好的，不要仗着自己家庭條件好就無法無天了，現在就看唐糖同學原不原諒你了，不過……不管她原不原諒你，你都必須轉學，只是唐糖同學願意原諒你的話，我們這邊就不出處分書了。”教導主任板着臉孔說。
不出處分書還好，一旦三中出了處分書，恐怕北市其他的高中都不一定會收，柳瑩想要完成學業就很困難了。
教導主任的話雖然說得難聽，但是意思唐糖也明白，這是要讓唐糖看在柳瑩認錯態度還不錯的份上暫時原諒她。
唐糖反應過來，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都聽學校的，我個人沒什麼意見。”
教導主任接到這樣的回答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去處理，“這……”
靳南方接過唐糖的話頭，語氣冷酷，“相信你們學校會給一個非常公正的處置。”
安萍還想在爲自己的女兒求求情，拽住了教導主任的衣袖。
唐糖沒有再去看他們幾個的演戲，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教導主任，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教室上課去了。”
說完，給了靳南方一個眼神就轉身走了。
靳南方跟着送唐糖出門，辦公室只剩下帶着哭腔的安萍和已經麻木了的柳瑩。
唐糖步履匆匆，這節課上課已經差不多十幾分鍾了。她再不走快一點可能就要錯過整節課了，想到這裏唐糖就有些懊惱，感覺自己不應該在辦公室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靳南方腿長，邁了幾步就拽上了唐糖的手臂，“一兩節課沒聽到也沒關係，注意休息，回家張嫂給你熬了燕麥牛奶粥，你喝一點。”
唐糖看着拽着自己手臂的靳南方，他的五官帥氣都無可挑剔，臉上的神色和剛剛坐在辦公室裏冷酷的神色截然不同，她看到的是關心、是擔憂。
唐糖突然笑了，衝着靳南方點點頭，然後坐到教室裏面去了。
幾天後，學校刊登了關於柳瑩的處分和批評。
柳瑩被學校做了低調的勸退處理，後來沒過多久又傳來柳家破產的消息，再到後來完全沒有了柳瑩的消息。
唐糖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依舊每天兩點一線徘徊在學校和家之間。不過，她的身邊多了幾個靳南方安排的保鏢，一直到高考結束，她的人生安全都會由這幾個保鏢守護了。
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唐糖的學習成績也有了顯著的提高。
現在她的模考成績已經穩定在了年級前20，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是有很大的希望是能夠上a大的。
第四次模考之後就到了平安夜。
校外的商業街已經鋪滿了平安夜、聖誕節的氛圍，商鋪裏傳出來的音樂不是聖誕鈴幻想曲，就是瑪麗亞凱莉的《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
模考完，學生們的心情都稍稍放鬆了一些，悸動的少男少女心也就蠢蠢欲動。
李玲都已經想好了，這次平安夜她要去三班給她喜歡的籃球運動員送蘋果，然後再附帶一封她親手寫的求愛信。
然後再買幾個蘋果，他們這些人每個人發一個。
張可表示沒什麼人好送的，既然李玲要送她也就每個人送一個。
他們這堆人達成了共識，平安夜大家互送一個蘋果，至於聖誕禮物到時候自己看着準備。
既然是聖誕節，除了送禮，他們也少不了買飄雪和綵帶。
張可和李玲他們已經開始討論起了要買些什麼節日用品，到時候在操場上怎麼玩，怎麼和其他班級的人“大戰”一場。
放了學，唐糖跟着他們也買了一堆蘋果和飄雪。
她在琳琅滿目的蘋果中進行挑選，來回逡巡了好幾圈，看到了一個特別可愛的蘋果禮盒。粉色愛心盒子的中間是一個鮮豔欲滴的蘋果，蘋果的旁邊躺着一個非常精緻的毛線兔子。
唐糖沒多想就拿起了這個禮盒，然後又挑了幾個普通的蘋果禮盒去收銀臺結了賬。
“小姑娘眼光真好，這種類型的禮盒蘋果我們就只剩這一個了。是送給喜歡的人的吧？”老闆娘笑眯眯的看着唐糖，小姑娘長得漂亮又乖巧，忍不住就多說了兩句。
都年輕過，年輕人的那點小心思，老闆娘在學校外開了這麼多年的店自認爲懂得很。
唐糖冷不丁的被老闆娘調侃了一下，臉都紅了，支支吾吾的組織不好語言。
老闆娘也不爲難她，收了錢貼心的又給唐糖安排了一個漂亮的禮盒。
張可他們後買完單又簇擁上來，一行人歡聲笑語，高談闊論的各自回了家。
唐糖拎着蘋果禮盒，冷風呼呼的灌，她緊了緊自己脖子上粉紅色的圍巾，腦海裏一直迴盪着老闆娘笑眯眯的問她的那句話。
外面的天漸冷了，據天氣預報這幾天可能快要下雪了，不知道靳南方什麼時候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