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一眼，司謙言瞬間意識到不對。
他問的分明是秦玄知的遺言，福全爲何要看虞夢歡，詢問她的意見？
於是司謙言當機立斷，立馬又接着說，“想來皇上去的突然，應當是沒提起這個問題。既如此，臣便說說自己的意見，臣私以爲三皇子慧明伶俐，皇上在時時有誇獎，可擔大位。”
正準備站出去的蘇頌：？？？
他微張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司謙言，我拿你當同袍，你爲何要害我？
他外孫三皇子那是個傻子啊，當皇帝那不是要他、要他們蘇家的命嗎？
正當時，衆人又聽見一陣巨響，像是有士兵帶着兵戈騎着戰馬而來，衆人回眸一看，靠！殿門外站着一羣羣數都數不清的士兵。
士兵們一個個穿着盔甲帶着長刀，看那身打扮，應當是京城守備軍。
而打頭走進來的人，正是京城守備軍的副統領宋陽！
宋陽帶着一小隊士兵進來後，便無視朝臣和宗親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慢條斯理的走到殿堂正中央雙膝跪下，“臣宋陽，參見貴妃娘娘。”
只這一句，衆人便知道他是來幫貴妃撐腰的。
司謙言的臉色隱隱發青，擡眸直直盯着虞夢歡。
這個之前在他懷裏婉轉嬉笑的女人，到底揹着他幹了多少事？又是什麼時候，把宋陽拉攏到手的？
“宋大人請起。”
虞夢歡淡淡道，似笑非笑的與司謙言對視一眼後，才又說，“司丞相覺得三皇子好，本宮卻覺得按規矩當立嫡立長，長幼有別，該二皇子榮登寶座。”
說罷，她看向一旁滿臉驚愕的蘇頌，“蘇尚書覺得呢？”
此話一出，不瞭解內情的朝臣和宗親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蘇頌是三皇子的外家，問他，他當然是支持三皇子啊！
貴妃腦子該不會是出問題了吧？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蘇頌站出來顫顫巍巍的一拱手沉聲道：“臣私以爲，正當如貴妃娘娘所言，立嫡立長是盛國曆來的規矩，應是二皇子繼位。”
朝臣：？？？
宗親：？？？
司謙言：？？？
衆人紛紛看向蘇頌，眼神中滿滿都是震驚。
你瘋了嗎？
你放着自己外孫不支持，你去支持貴妃？
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外孫皇帝對你們蘇家有多大的好處？
不，你肯定只是假裝推辭對不對？
而司謙言一貫溫和的表情在這一刻徹底撕裂，他偏頭難以置信的看着蘇頌。大哥，咱們不是一個陣營的嗎？你爲什麼要背刺我？
蘇頌面不改色的跟宋陽一樣跪了下去，“臣蘇頌請二皇子登基！”
他這態度，竟然是玩真的！
司謙言更是難以接受，他不禁擡眸看向虞夢歡，眼中滿是困惑，而後問道：“淑妃娘娘可有異議？”
淑妃聞言大驚失色，“本宮沒有，本宮也覺得二皇子好得很，友愛兄弟、聰慧懂事，能成一代明君。至於本宮的三皇子，天資愚鈍、不堪重用，實在不配稱帝。”
三皇子不行。
本宮也不行。
司謙言默默捏緊了手，忍住了到嘴邊的髒話。媽的，本官幫你們家拿皇位，你們卻扯本官後腿。不僅扯本官後腿，你們還幫對家。
這合理嗎？
不行，他再掙扎一下！
“臣私以爲三皇子……”
話剛開個頭，淑妃就連忙抱着三皇子跪下，“臣妾攜三皇子請二皇子登基！”
司謙言：累了，毀滅吧！
宋陽見狀也跟着朗聲道：“臣宋陽請二皇子登基！”
“諸位的意見呢？”虞夢歡聲音微涼的問。
在場的朝臣和宗親，瞅一眼跪下去支持二皇子登基的三皇子一家，還有旁邊的持刀士兵，心說生命危險倒是其次，關鍵是二皇子唯一的競爭對手都棄權，他們除了支持二皇子還有別的選擇嗎？
倒也是有，大皇子。
但大皇子是廢后所出，廢后纔剛剛殺了皇帝，他登基的難度，比自己上位登基都難。
罷了~
朝臣和宗親們互相對望兩眼，也只好跪下齊聲道：“臣請二皇子登基。”
在場唯一還站着的就是司謙言。
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走錯了哪一步，竟讓事情發展到這種奇幻的地步？
“司丞相~難道還有別的意見嗎？”虞夢歡輕笑着問。
司謙言：有！
但現在沒人配合他，因爲他的人手之前都跟蘇頌共享了。
蘇頌拿着他的人脈，到頭來還幫着秦餘登基，簡直是要氣死他！
“臣司謙言，請二皇子登基。”
沉默兩秒後，司謙言也只能跪下咬牙切齒的說。
“司丞相好像很不服氣呢？”虞夢歡略帶戲謔的說。
司謙言低着頭深吸兩口氣，“臣心服口服。”
“好！”
虞夢歡牽着秦餘站到前面，“周尚書，皇上死的不甚光彩，蠻夷諸國又眼見要入京參加年夜宴，還得忙着新帝的登基大典，禮部只怕忙不過來，皇上的葬禮就隨便一點。”
“這……”
禮部周尚書擰緊眉，剛要說兩句時，宋陽的刀就已經抽了出來。他只得點頭應“是”。
“另外，皇上臨終前曾親口告訴本宮，本宮父兄系被他謀害而亡。我雲家滿門皆爲忠烈之士，爲雲家平反一事，就交由刑部處理。”
刑部尚書聞言心口一噎，但看着宋陽已經抽出來的泛着寒芒的刀，憋屈的點了點頭，“是。但此事當真是皇上親口所言嗎？”
“是。”
福全一臉悲切的站出來應答，“大抵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皇上還曾口述過罪己詔，直道自己識人不清、耽於美色、疏忽朝政、對不起江山黎民之類的話。雖未曾寫出，但奴才和禁軍、太醫、婢女都聽得真真切切。”
真是這樣？
朝臣們心裏有些狐疑，但在秦玄知已死的情況下，哪怕他們都覺得虞夢歡的準備太充分，宋陽來的太及時，還是隻能選擇相信她和福全。
至於一旁的史官，已經黑沉着臉不想說話了。
在旁邊見虞夢歡跟福全一唱一和的司謙言，到此時終於確定，福全跟虞夢歡就是一夥兒的！